再次出发潼城的时候，陈露突然重感冒了，发烧躺在床上起不来。秦风只好和楚青青两人出发了。

上车后，秦风让楚青青自己眯一会儿，楚青青说：“我还是陪你说说话吧，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开，太无聊了，万一打瞌睡就不好了，待会儿累了，我换你开开好了。”

秦风道：“别人可能怕一个人跑长途，我是一点儿没事，有时候赶时间，就我一人，也能当天一个来回。”

楚青青说：“是吗？我总觉得一个人开车，最怕的就是寂寞无聊，到潼城这条路，过了黄岭界后，车辆很少，路上经常空荡荡的。这个时候，开车真是容易犯困。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当天跑个来回了，安全第一。”

“嗐，我这个神经，早就练得无比坚韧了，比这无聊得多的事情，经历过太多，早已经习惯耐得住寂寞了”。

“知道你身体好，但是这个跟身体好不好，关系不大的。身体好的人，要犯困还不是照样犯困。”

秦风就楚青青闲聊道：“你知道新兵训练时，最怕什么吗？不是全副武装的五公里跑步，也不是一口气做它一二百个俯卧撑，甚至不是睡到半夜，被突然叫起来的紧急集合。因为这些，但凡是人能活动的训练，都不算煎熬。难熬的是，你必须在那儿，默默承受的痛苦。”

楚青青就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啊？”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高中军训的概念。光是在操场上，走来走去练队列，就已经让她觉得苦不堪言了。

“新兵最怕的就是站军姿，一动不能动，全身要笔挺地站着，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没练过的人，想死的心都有。”

“这么夸张啊？”

“当然，尤其天热的时候，汗水顺着脸颊、脊背往下流，那种酥痒，才叫酸爽。但你不能动，不能擦汗，那滋味真是无比闹心。”

反正开车也没事，秦风就说得兴起：“还有练瞄准，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一趴就是小半天，有时候端着枪，枪上吊着砖块，也是要一动不动。你说，经过这些训练的人，独自开个车，算什么呢？”

“啊，这样的训练真是太折磨人了，简直难以想象，真不知道怎么能做到的？”

“只有做到‘忘我’才行，不要去感觉自己，让自己的神经麻木。新兵没经验，越是去注意就越难受。其实任何事都一样，不要专注在自己的痛苦上，痛苦就会减轻减少。相比起来，所谓的寂寞算什么呢？无非是无所事事、无人诉说、无人倾听罢了。有时候，我还挺享受寂寞的时候的，这时，往往是一个人，进入深度思考的时候。”

楚青青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钦佩之情。她想，难怪秦风遇到事的时候，通常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种两个人的自驾差旅，往往是彼此间，相互沟通交流的最佳时刻。既没有旁人，也没别的事可做，有时候，往往越聊话题越深入。

聊出兴致的楚青青，也给秦风讲了许多，自己在国外留学时的趣闻，但谈到家庭什么的这些时，楚青青都很小心地避开了话题。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天，倒是感觉很快就到了潼城。稍事休息后，就开始分批和当地的广告渠道方做最后的洽谈。

相对于慧阳来说，小地方的业务，其实定起来更快。好的资源就那么些，都在主要的几个公司里把握着，业务主要由关系层面决定。

有些是ZF的人来打个招呼，有些是金胜置业的人做个推荐，但凡能把关系疏通到这个层面的公司，当地其他人的公司，跟他们也没什么好竞争的。

楚青青这次来，主要就是在总体费用及价格上，最后再把控下。

实际上，秦风和陈露之前，已经与各个渠道的人，谈了好几轮了。项目部这边，也都认可了，但楚青青还是得来一趟，因为潼城项目是合作项目，有些费用的拍板，还得到集团总部这边绕一趟流程。

两人忙了一下午，其他费用不大的广告费，都把合同定了。

唯独户外广告谈了许久，因为几块户外大牌加上围墙广告、道旗广告这些，有二百多万的支出，楚青青的意思就是，让广告公司，最后再让5个点。

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刘罡，就一直苦着脸说：“楚总啊，我们这个利润真的已经很薄了，真是没有空间了。”

楚青青毫不客气地说：“这个项目，你们有得赚的，我们又不是开发一年两年，就算前期，你们稍微吃点亏，后面也赚得回来的，大家刚开始合作，你们还是要拿出些诚意来。”

但刘罡就翻来覆去那几句话，始终不肯让步。

秦风见谈得有些僵持了，就说：“刘总，我们楚总大老远地，为这事专门赶过来一趟，这点面子你都不给，实在说不去。也就十万元的事。星图公司那边，也有不少资源，虽说位置没你们好，但潼城地方又不大，用不了几天，大家不还是都看见了吗？”

刘罡态度温和，语气强硬地说：“秦总，不是我们不给楚总面子，这么好位置的广告，我们从市政那边承包过来时，价格也是要高出很多的。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星图能给的价格，我们肯定给不了的。”

秦风就说：“刘总，你这样想啊，这事吧，我们也不说，价格不合适，就不和你合作了。但完全可以因为这个价格关系，再拖它一个月，你不是也变相损失一二十万吗？像你这些资源的广告位，潼城也没有什么公司，能整体拿了吧？到时候你东一块西一块的租出去，你累不累呀？”

秦风这个话，戳到了刘罡的痛处。他想了一下，咬咬牙说：“行，那就这么定。但是拜托两位领导，后面结款可要及时啊，我们这一进一出的，资金压力挺大的。”

楚青青就说：“这个你放心，我们青江集团在这方面很规范，一切按流程来。”

合同签定后，刘罡死活要请两人吃晚饭。

秦风本来想连夜就赶回去，他对这种应酬没什么兴趣。但楚青青想，这样太累了，就说：“在潼城住一晚吧。今天都还没有去售楼部，跟销售员和案场策划沟通见过面。明天上午我们去一下，下午再走。”

刘罡也没张罗其他人陪同，就一个公司副总跟着，带两人到了一个地方有些偏僻，但环境很是淳朴的农家菜馆。

签下合同的刘罡，兴致很高地介绍：“今天请你尝尝潼城的地道土菜，想来其他的那些，你们都不要吃了，今天就招待二位吃点，我们这里的野味，图个新奇劲。”

果然，上桌后，好几个菜都是野味，有山鸡、麂子、石蛙，最后竟然上了一道穿山甲。刘罡得意地说：“这可是我，提前十天就跟老板预定的呢，就等着今天请你们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有时候定了，也没有，二位是贵人啊，有口福的。”

楚青青是个环保主义者，对这样菜品，心中其实非常反感，但却又什么都不好表示，还得笑吟吟地说，刘总你太客气了，没必要的。

这种时候，她似乎有些理解，当时秦风为什么当初说，不愿意到营销部工作了，因为不想干的事，有时候得干，不想见的人，有时候得见。

快结束的时候，那个副总站起来说：“秦总，走，我们到外面去抽根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