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为官这些年假哭无数次，无一次比的上你哥哥，看来你也深谙此道呀。”宋璟佯作生气吓唬着怀中的小女孩，可小女孩只顾吃糖，哪有空理他。

“老宋，再说就翻脸了。”韩斌让幺鸡蹲着马步，突然听见宋璟说起几天前的糗事，脸拉的老长。

宋璟识趣的住了嘴，又扮着鬼脸逗韩笑，毕竟要在徒弟面前给师傅留点面子。

旁边把玩横刀的李琮，黑着一只眼强忍着笑，那是嘲笑韩斌的下场，他可不想另一只眼睛也挨一拳。

李琮觊觎韩斌的横刀很久了，屯留时韩斌说过行冠礼时送他，可迟迟没有兑现，直到今日提起才知道果然是忘了。

其实韩斌根本不想送，毕竟是自己惯用的兵器，而且这把横刀见证了很多事，罗力、肖正太、金鱼恅。。。

幺鸡看着李琮把玩横刀，眼中尽是羡慕，他早想拥有这样一把刀，以前的配刀在这只能算是根破铁片。

“专心点，力从地起，下盘不稳再好的刀法，你也练不出个名堂来，调整好呼吸，再坚持一柱香。”

脚已抖地像筛糠般的幺鸡，听到还要坚持，表情又痛苦了几分却说了句“谢谢先生！”咬着继续硬挺着，临近金秋的凉风也擦不去他豆大的汗珠。

宋璟非常认可幺鸡的学习态度，不由得赞了一声，李琮则是假装没听见，当初他练功时可没这么辛苦，也没这么好的态度，对比之下还有些不好意思。

想起了前世那些被扇了两耳光，还立正喊“嗨！”的家伙，如果上司再扇，他们还会再“嗨！”，韩斌时常想如果一直扇，他们会不会一直嗨下去。

看了看幺鸡，韩斌觉得下次可以试一下。

其实幺鸡还是很感谢韩斌的，前段时间韩斌开始指点他一些武道上技巧。

虽然修为还是二重天，可幺鸡已不会像从前一般只知猛砍狂劈。

当然，幺鸡也感谢那位皇子师叔，因为韩斌说过不想教他的原因，之所以后来愿意教是李琮说的情。

一柱香后幺鸡有些虚脱的坐在地上，刚想喝点水，却听李琮说道：“等气息平稳后才可以喝水。”

“谢谢师叔！”说罢，幺鸡开始打坐调息。

李琮颇有威严的“嗯”了一声，师叔的姿态拿的死死的，虽然眼眶上的淤青有些滑稽，其实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以前韩斌就经常不让他喝水。

“斌哥，幺鸡三重天后，让他来帮我吧，老孙走后我身边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

“到时再说。”

韩斌也确实有这个打算，不然不会给李琮做幺鸡的人情，可到时李琮是要接管火药的，韩斌又不希望幺鸡接触那玩意，心里还是有些矛盾。

“韩侯，老夫发现你似乎不太喜欢热闹。”

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闹腾的时候，可宋璟却觉得韩斌似乎稳重过头了，尤其是在迁都洛阳之后。

宋璟口中的热闹，无非是契丹族和奚族酋长归顺唐朝，今日入洛阳受封。

“不去。”只此二字，足已反映韩斌内心的不快。

之所以韩斌不去凑热闹，一是确实有些宅，二是觉得契丹、奚两族归顺并不是大唐真正的战胜了他们，而是他们的靠山后突厥汗王被杀。

据王五说是唐人杀的，是谁并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内卫的手笔，韩斌还记得王五的表情，自豪。

你自豪个毛线呀！

搞暗杀不是不可以，战争嘛没啥规则可讲，后世不也有斩首行动吗。可你们杀了人，大军到是压过去呀，不趁他病要他命，难不成让他们缓过劲再打回来？

那些战死的士兵，枉死平民的生命就这么不值钱？

他们的牙帐还立在那呢，营州有不少地方，还是人家的势力范围，从隋炀帝到唐高宗填了多少条人命才收回的土地，现在别人给点租金叫你一声老大就算了？

是的，就这么算，那帮儒子说的，他们说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还说什么是圣人之言，叫啥“以德报怨”。

人家老孔说的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们截章摘句后，倒是把圣人的意思全颠倒了。想人孔老夫子也是一米九几的山东大汉，臂能双开城门，挽弓落飞鸟，能受这鸟气？

关于以德报怨的问题，其实老子也说过，‘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所以李琮听后，在桌上重重的放下横刀：“安敢如此，我这就入宫，劝父皇发兵。”

韩斌多数时候不喜欢愤青，他们有些冲动有些偏激，甚至有些极端民族主意，但在爱国情怀上，他们强于多数人，所以有时也挺可爱，其实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以叫热血青年。

宋璟叫住了往外走的李琮，主要是担心他惹出祸来。

这就叫老成持重了，韩斌刚才说的那些圣人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活到这把年纪的人知道，要做成一件事得到一样东西，未必需要直来直去，迂回一下也是可以的。

让幺鸡抱走了快哭出声的韩笑，不然周芙和苗花找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有的怪癖，当她要哭时只有三样法宝能止哭，老宋的胡子，幺鸡的脖子，周图的肚子，不过韩斌希望以后能加上一条，比如棍子。

“韩侯，方才所言可有上奏？”

“自然奏过，陛下回了两字，闭嘴。”韩斌最不爽的就是这点，他在折子上甚至分析了契丹与奚将来必定复叛的原因。

“老夫猜测，你除了让陛下发兵外，就没有其它应对之法了吧？”

老宋没猜错，韩斌只希望李隆基发兵，那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宋璟见韩斌承认，抚了把胡子说道：“若是奏折到了老夫手上，也会叫你闭嘴。”

“为何？”韩斌和李琮疑惑的对望一眼，同问宋璟。

“老夫问你们，可知道大唐与契丹、奚打了几回？胜负如何？伤亡如何？靡费几何？现今国力多少？甲兵几许？”

宋璟六问，两人皆答不上来，不过韩斌却明白了李隆基为什么叫他闭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韩斌连敌我双方情报都不知道，就劝李隆基出兵，要是战时早砍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