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的人能傻到哪去？这是韩斌的想法，不过他没问，因为周家兄弟和乌知义已经赶到，战局也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没一会这队人马就没剩几人。

受困之兽更加凶狠，几人的身手也很不错，左冲右支后翻身上马欲突围，韩斌哪会放过他们，乌知义受命追击。

谁知几人见突围不成便以刀破面，竟生生撕下面皮后自刎而亡，看得所有人心惊不已。

“死士，真正的死士。”

不成功便成仁，他们的生命只在这一刻迎来巅峰，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毁去面容是为了死后不让敌人追查来历，哪怕他们从未出现在人前。

“把他们的尸体都带回去。”

“脸都烂成这样了，还有什么用，丢在这让野狼清理不就行了。”

“敌人也有值得尊敬的，再说春夏交替之际也是瘟疫散播之时，小心一点的好。”

李娑固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但明显不赞成韩斌为敌收尸的行为，他认为是妇人之仁，也就不可能帮忙收尸了，准确的说他也没有多余的人帮忙。

贸易的事现在没法行进，韩斌也趁着李娑固等手下来接时，大致的说了一下贸易的事，好在临走时李娑固表示对贸易的事很感兴趣，并约好了时间下次再聊些细节。

定下了再谈的时间，又经历了生死，事就算成了一大半，这是今天最好结果，毕竟两国谈判很少有一蹴而就的情况。

谈判出现意外，韩斌得立即上报李隆基，还必须得详细，因为破面自刎的情形太极端，幕后之人所图必定不小，而且地位还不低。

可问题是韩斌这奏折该怎么写？

猜的？那肯定不行，李隆基看到这样的奏折不抄他家才是怪事。

但人都死光了，带回来的几具尸身上有不少伤不假，训练的痕迹也不少，可算不得有力的证据呀，游侠、军人都有可能。

“侯爷，有一人可能是安东都护府的人，或者曾是安东都护府的人。”乌知义见韩斌苦恼不知怎么上报，小声的说到。

“怎么说？”

有线索就是好事，搜索范围变小，也就知道防范的方向。

“当初二十八将讨伐契丹，其中多有异族将领，一些部族有将图腾纹在身上的习俗，卑职刚才查看了尸体，多在左胸与肩膀处有灼伤，原本并未在意，直到发现一人的灼伤处还有刺青的痕迹，故有此猜测。”

刺青？

许多少数民族有纹身的习俗，初唐时四处征战，归降的异族将领不少，手下的部族又因信仰不同，纹身多少也有不同，怎么能证明他们是安东都护府的人？

而且兵危战凶，有些士兵不愿赴死，叛逃后落草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那又怎么证明这些尸体不是逃兵呢？

约上卢齐卿一起研究起尸体上的纹身，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家伙有时还是很有办法的。

谁知卢齐卿才看了一眼纹身，就摊开手掌问道：“韩侯看看老夫手相，猜猜老夫是卢家哪一房的。”

“啥？你在开玩笑吗？我只能看的出你有没有手。”韩斌没好气的说到，让你来找证据，又不是给你算命。

“是你先开玩笑的！残余的纹身只有米粒大小，能看到都算眼尖了，你却让老夫辨认是什么图腾，怎么不让老夫猜他叫什么名字？”

老头觉得被戏耍了，指着韩斌鼻子大骂。

“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嘛，我又不怪你，只是这奏折不好写。”

“不会写刺客尽诛，主谋有待追查吗？”

“那下次。。。”

“上面再追问，就说还在查嘛，查他个十年八年的，有什么不对？凡事都说这么细，显你能是吧？”

卢齐卿说完拂袖而去，看来是觉得韩斌太蠢，不想再多说了，留下韩斌和乌知义大眼瞪小眼。

简直就是个无赖，插科打诨的功夫炉火纯青，一桩大案打算用拖字诀去搞定，惊地韩斌佩服不已。

说清一件事有时都很难，何况查清一件精心策划的刺杀。

卢齐卿的办法有瞒上的嫌疑，却不失为好办法，至少能拖时间不是，如果李隆基真的在意，可以派别人来查嘛，如果他也查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差距呀，知义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的。”

乌知义不明白韩斌的感慨，只能问道：“那这些尸体。。。”

“尸体？什么尸体？杀死的刺客不都埋了吗？他们是怎么回事？”

“。。。”

接下来一段时间，韩斌过的不错，和李娑固打打猎谈谈生意，刺客的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两人的护卫变多了。

然后幽州附近就多了一件趣事，大唐的侯爷和契丹的王爷，带着几百人策马射猎，而猎物可能只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周家、独孤与崔氏的人由于成天和韩斌混在一起，也就与契丹的一些所谓贵族走的比较近。

近水楼台先得月，生意人越早进入状态就越容易占得先机，优先接触了货源，也就比别人更早获得利益，尤其是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

当这三家的伙计赶着大批的牛羊，拉着满满当当的皮草牛黄，还有一些辽地上等药材离开幽州时，之前赶路慢的人眼红了，也低头了，可却见不着韩斌了。

“他们的背景都不简单，不见他们真的好吗？”卢齐卿挥退了递拜贴的下人，对韩斌说到。

找不到韩斌就找上了卢齐卿，谁叫他是幽州刺史来着，面对这些关系户，他也很头大，因为他不能学韩斌摆架子，一是为了官声，二是自己出身名门，递拜贴的人有不少已经开始走卢氏族内的关系了。

“幽州没这么热闹过吧，以前你就不寂寞吗？”

“老夫寂寞个屁！以老夫之才谋不得一个京官做吗？躲到幽州就是图个清静。”

“要清静可以不做官呀，隐居深山不是更清静吗？”

“哎。。。老夫也想呀，可是身不由己。”说罢，卢齐卿就去见客了，背影显得很无奈。

韩斌当然知道卢齐卿说的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身在大族又有些才学的人，为了家庭利益多数情况只有被安排的份，何况还是大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