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尚且能让她心情转换，他当朝重臣，竟不能讨她半点欢心，这不由得让沈致行心中吃味。

等到下次冬雪跟他汇报时，吃味的他竟然一听到左海棠的名字，便叫了停，命令冬雪，以后若是关乎于她俩的事情，没有必要，不必汇报了。

很快的时间，一个多月便过去了。

一场初雪，竟然下了足足半日，重华阁中，冬雪给姜婉披上了一件白狐皮斗篷，带她走到了院中，稀稀疏疏的雪花落在了姜婉的脸上，凉凉的，也痒痒的。

“主子，您身子弱，小心着凉啊。”冬雪在一旁唠叨着，双手时不常给姜婉拢拢身上的斗篷。

“没事，我今日来，感觉身子很好，你不用担心，你手怎么这么凉？”姜婉抬手，触碰到冬雪凉凉的手指，秀眉微蹙。

“奴婢不冷。”说着。冬雪便想缩回手指，哪料到姜婉一把抓住她的手，言语虽柔，带着些责怪，“我嬷嬷告诉过我，女子身子本弱，不能让自己一直冷着。”

说罢，姜婉便伸手便覆住冬雪的双手，将手中的温度传了过去。

冬雪一惊，顿时觉得僭越，她一奴婢，怎么能让主子屈尊给自己暖手呢？连忙便想收回手来。

“不要动。”姜婉出声制止。两人便在雪中站着，不过一会儿，冬雪的手便被暖热了。

姜婉唤了院中侍候的方嬷嬷，让春兰和秋兰她们多拿些手炉，分发给院中的丫鬟们。

众人离开之后，廊下只留冬雪和姜婉，拿到手炉的冬雪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中压抑不住的泪花终于是流了下来。

从小便侍候人，不被打骂便是好的，哪里被主子这样照顾过？

冬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奴婢，奴婢何德何能，值得主子如此对待！”

摸索着将冬雪扶了起来，“为奴为婢如何？只是生活所迫，你们不是卑贱的，若是自己觉得自己卑贱，那便是谁也扶不起的了。”

姜婉的一席话听得冬雪是热血沸腾的，赶忙回道，“冬雪，冬雪就认定您一个主子了，以后，冬雪愿为主子上刀山下火海！”

从小被人呼来喝去，没有半分尊重关爱，冬雪第一次觉得，她的人生居然还能遇到关心自己的人，这让她更加坚信，她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主子，就算替她挨刀子都不怕！

姜婉笑出了声，调侃道，“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干什么？有那时间，还不如你教教我刺绣呢！”

“教，教，我一定将我会的，全部教给主子！”冬雪胡乱地抹着眼泪，哭中带笑。

这场雪虽然不大，但是下的时间长，足足下了一整天的时间，因为下雪，书院便休息了两日，等到书院开了课，姜婉便也赶着去了。

果不其然，书屋之中，左海棠已经如约相待了。

“婉姐姐！”一看人来了，左海棠便起身去扶着她。

“你今天来的倒是早呀，我今日出门的早，竟是比你晚到了~”姜婉笑意盈盈。

左海棠笑眼弯弯，冬雪将自己主子交给了左大小姐之后，便出去煮茶了。

“昨晚雪停了，我想着今天早些出来，街上人少，趁着踩雪的少，我便出来看看雪景。”

“是啊，京城中繁华，这银装素裹，想必是另一番景象了，可惜，无却看不到。”

姜婉想起了以前在清河镇的时光，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自己喜欢看雪，便跑到山中去看，李嬷嬷总是怕她冻着。不想让她去，但又拗不过她，只得每次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她穿衣服，每每裹得像只大笨熊一般。

左海棠听到她话中的低落，便出言安慰，“婉姐姐的眼睛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我带你去京郊赏雪，那儿的雪景堪称一绝呢！”

“好，那我就等着了。”姜婉缓了一缓情绪。

左海棠想了一想，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婉姐姐的眼睛，是为什么看不见啊？”

姜婉觉得难堪，那件事情她怎么说出口，便只能找了个借口，“是因为我前些日子生了一场病，不小心吃错了药，这才看不见了。”

左海棠没有怀疑其他，想了一想，“婉姐姐放心，我父亲认识一游方的神医，可厉害了，当年我父亲的副将，就是被敌军给刺伤，伤了肺腑，军医都说救不回来了，正巧遇到那神医，花了三天三夜，硬是把人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想必，姐姐的眼睛，那神医一定能治好！”

一听到左海棠的话，姜婉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颤动，若是眼睛好了，那她起码是可以谋划了。

“海棠，你能帮帮我吗？我。我。”姜婉拉过她的手，语气中都带着丝丝渴求。

左海棠点了点头，“放心，婉姐姐，我一定尽力帮你寻来那神医的药！”

暖和的书屋之中，两人的声音温和，时不常传来的笑意更是在这冬日中平添了丝丝暖意。

书院的休沐日到了，沈致行也推掉了些手头上的事情。

也正巧，京城中来了一个唱折子戏的戏班，名气口碑甚是不错，沈致行便带着姜婉来戏楼听戏。

戏还没开场，整个戏楼都是人声鼎沸，沈致行自然是不会在大堂之中听戏的，便带着姜婉和一行人来到了三楼的雅间。雅间一面没有封住，视角绝佳，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戏台。

姜婉坐在沈致行旁边，他今天心情不错，便也将朝中的一些事情跟她说，姜婉时不常搭话几句，一副温馨和谐的样子，罗成和冬雪看着也甚是开心。

尤其是罗成，恨不得立马去喝几杯，舒舒心，好感怀一下前两个月自己那如履薄冰的样子。

戏楼的小儿端过来了些饭食，其中几道菜有些油腻，姜婉闻了闻，感觉有些反胃，冬雪察觉到，立马走上前来，“夫人，您怎么了？”

沈致行也转过头来看着姜婉。

“无事，只是一路上马车颠簸，感觉胃口有些不舒服。”

沈致行看了眼桌上的菜，双眉一皱，不怒自威，直吓得小二立刻跪了下来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