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海棠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古人常说红颜祸水，我虽然自负以红颜自称，但若是有一天，有一人为了我而负了天下，那我这红颜，还是死了为好！省的活着受一辈子内心煎熬！”

李珺听懂了她的话，但要他看着心爱的女子赴死，他做不到。“海棠。我。。”

“你不用多说，明天还要出征，你回去吧，我的话，你好生记住。”

说罢，左海棠便转身要离去，不过心中的痛楚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饿了吃饭，天凉加衣。”

与其说是相爱的两人之间的叮嘱，此时此刻，更像是即将天人永隔的告别。

记忆里从没有哭过的女子，终究是没有忍住，流下了眼泪。

深夜的西宫，诡异的安静，只是关押着左海棠和她父母，但宫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好多人。

出了宫，李珺便立刻去了镇国公府，因着求太后，周太后便松口，让镇国公府男丁全部派去北境，女眷则全被圈禁。李珺不敢耽搁，连夜带着镇国公府的男丁出了城。

他这次要做的，明面上是偷袭沈致行，暗中则派出了暗卫通知沈致行，顺便将之前的那封书信发出。让沈致行派兵在惊谷关围剿他们。

周太后的所作所为，已然是司马昭之心。朝中萧老丞相和凌阁老身体也不好，如今也是没办法扭转乾坤，萧衡如今也是深陷在与周党的对抗之中，用尽全力维持着朝堂上的忠义，实属为难。

北境之地，天气转冷，阿谷浑也开始进犯了，屡屡骚扰边境百姓，等到大军一到，他们便四散逃跑，几次下来，整个大军被他们给弄得气不打一处来。

沈致庭缺少了点耐心，便直言，一举攻打联军，杀了阿谷浑，剩下的那些草寇便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这话被赶来送吃的的阿谷朵给听到了。

虽说她讨厌哥哥的暴戾恣肆，但血浓于水，她没有办法看到哥哥真的没了命，便收拾了行装，前去见姜婉。

“朵儿，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走吗？”姜婉想要留下她，她看得出来朵儿与阿庭两情相悦，也不想她被她哥哥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阿谷朵收起了素日里的笑容，“嗯，我会劝哥哥，让他放弃打仗，这么些年，我们实在是损失了太多的族人，我讨厌战争。”

“那，阿庭呢？”

“我们应该是敌人的，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此正好，慢慢忘了我就好了。”

“阿庭不是这样子的人，朵儿，要不你再想想。”姜婉好生相劝。

阿谷朵起身抱住了她，“婉姐姐，我不想他以后伤心难过，甚至恨我，所以我只能这样做，我也有我的使命，我得去完成它。”

说罢，阿谷朵便眼含泪水放开了姜婉，转身离去。

从戎狄大帐中第一次相见，到如今，阿谷朵从来都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儿，内心纯净，可是这样的女孩儿真正成长后，却是最让人心疼的。

关外寒风凛冽。吹得人脸生疼，阿谷朵捂着脸，眼眶中噙满泪水，不舍得对头看着城门。她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他了。

他与她家国不同，便隔了万丈鸿沟。

翌日，沈致庭一直没有看到过阿谷朵，便来问姜婉，姜婉便将阿谷朵事先准备的一封信交给了他。

信中寥寥几句，只写了她家中有事，过一段时间便会回来。让他放心。

沈致庭放下心来，姜婉看着他安心地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酸涩。屏风之后，沈致行走了出来，“我觉得他会去找朵儿的。”

姜婉看向他，“为什么？”

男人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姜婉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只要认定了，那便会抛开一切，只要那个人。”

姜婉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

“你放心，孩子那边一切都好，庆阳远离京城，我又安排了三批守卫，想来是万无一失的。”

还是没有躲过他的眼睛，最近一阵时间，他的身体也不太好。外敌也屡屡来犯，她已经尽力抑制住念子之情了，却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想到孩子，姜婉瞬间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孩子，想到团子，她心中满是愧疚，但想到冬雪陪着他，也便宽慰了很多。

“嗯。”

希望这次她能陪着他度过这次难关。

沈致行收到了李珺的信，便配合这在惊谷关围住了他们。为首的太后党的左前锋也被当场斩杀，右前锋便忙不迭回去报信。

沈致行这样做，也算是明面上的造反了。但是朝中谁人不知道，这国，已经不是梁家人的天下了。

此时，小皇帝的肺病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纵使周太后尽力封锁了消息，但时日一长，便也压不住了。

小皇帝寝宫之中，整整齐齐地跪着一排太医。

周太后的侄儿周泰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听着太医们小声的讨论，期间还有几声叹气。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周太后脸色凌厉，只有看向小皇帝的时候，脸色才会柔和一点。

“回，回太后，陛下，陛下年龄尚小，肺热这次又急又重，怕是，怕是撑不了两天了。”一个年轻的太医颤抖着声音回答。

“姑母，这，这可怎么办啊？”周泰向来庸碌，一听这话，更是要吓死了，他周家可就靠着这位姑母了，要是小皇帝没了，那他周家的荣华富贵可怎么长久啊？

“闭嘴！”周太后一记眼神瞪过，周泰什么都不敢说了。

宫女扶着她坐了下来，温暖的烛光照着她头上的凤冠，不显柔和，却更显锋芒。

周太后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青瓷杯，杯中淡淡的青色，仿若当年她进宫时初青的银杏叶。

不过匆匆数十载。

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这大梁，她要握在自己的手中！之前庶女的那种日子，她过够了！

儿子不争气，太后她做不得，那便做皇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