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歌表情一敛，眉心一跳，语气肃然几分。

“阿尧，别开玩笑，阿岚在哪儿？”

“谁跟你开玩笑了？”

“什么阿蓝阿绿的，我不认识。司卿尘让我帮忙搬伤兵，我先去帮忙了。”

他说完就挥挥手离开了，神色间的陌生全然不似作假。

洛笙歌眼前一黑，步子踉跄，几乎要站不稳。

莫君矅伸手扶住她，担心：“笙歌，怎么了？可是刚才在战场上受了伤？”

洛笙歌侧眸看莫君曜，如同抓住什么救命稻草，急促问。

“君矅，你不会骗我，告诉我你知道即墨岚吗？”

“就是那个在酆都与我们并肩而战，不爱笑却好心肠，一手铁针使的出神入化的即墨岚。”

莫君曜眉头隆起，眼底如阿尧一般浮起陌生。

“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洛笙歌：“那是谁给阚繁做开脑手术你还记得吗？”

莫君曜顿了顿，记忆中恍惚有个模糊的身影。

但他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忽然这道模糊的身影也如沙化消失。

他笃定回答：“阚繁的开脑手术不是你给他做的吗？”

洛笙歌语气颤抖：“……我，一个人？”

莫君曜点头，还有些奇怪的看着洛笙歌。

“当日我和寂崕等人在房外护法，你一人在房中给阚繁做开脑手术。”

“那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你忘了？”

洛笙歌眼眶一红，瞬间瘫倒在了莫君曜怀里。

不见了……

阿岚的存在……不见了！

那段莫君曜死亡的记忆根本不是梦，是阿岚，是她用特殊的方法救了他们。

她是世界意识，都能将已经死了几十年的自己拉到这个异世界。

时光回溯也并非不可能。

但她不是说她的力量已经用完了吗？

怎么还会……

忽然洛笙歌感觉自己腰间的空间钮有些发烫。

她连忙拿起来查看，发现里面多了一件东西。

是一封信。

她迫切展开信封，里面的内容映入眼帘。

【笙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用伤心，我不是真正的人类，如今四国危机已解，我本身也是要回归世界虚无的。】

【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你和莫君曜活下来的原因。】

【这无穷宇宙，世界万千，不管是这里，还是你原本的世界，都不过是菩提世界的沧海一粟。】

【但如同我的世界崩坏我会自救一样，你原本的世界末世袭来，世界意识也会自救。】

【就比如末世时许多人类身上出现异能，就是世界意识自救的手笔。】

【但你方世界意识给你的预言异能，应当只是想让你明辨善恶。】

【因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改变未来’这是更高世界的法则。】

【也就是——天道法则！】

【违背法则的人会死。】

【但你说的没错，你与莫君曜一心拯救这个世界，天道凭什么惩罚你们？】

【我虽然只是沧海一粟的世界意识，但我也会尽全力保护我方世界的人。】

【所以我施展了时光回溯。】

【可惜我的力量不太够，就抽取了你方世界意识残留在你身上的力量，也就是你的预言异能。】

【以后你大概不能再用预言了。】

【但这样也挺好，不看到便不会改变，你也不会再遭天谴了。】

【而且时光回溯后力量还剩一点，我就把你虚弱期的bug也一起消除了。】

【从此以后，你再无弱点。】

【笙歌，谢谢你挽救了我的世界，微微说的对，如你这般不朽的英雄，活该恣肆一生，而不是英雄末路。】

【我为世界，世界即我。】

【天上云，林间风，溪中水，都是我。】

【所以不必为我伤怀。】

【能以人类的姿态遇到你，遇到那么多有趣的人，我——知足了！】

滴答！

滚烫的泪水顺着洛笙歌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

洛笙歌泪眼婆娑，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悲怆难忍。

莫君曜看她突然如此失态，连忙将她拥在怀里，焦心问她出了什么事儿。

洛笙歌哭的哽咽：“君曜，就在刚才，在我毫无察觉之时，我失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

一月后，天启皇城。

经过一个月的善后，原本被震天雷炸的四分五裂的皇宫已经修缮完毕。

聂抚及其同党皆被清除，之前在清南城逃过一劫的太监耿忠也被抓了出来。

这人骨头实在是软，没等逼供，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其中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便是聂抚和大晋前任皇帝勾结，将无数大晋的百姓以征兵的名义送进了酆都城。

年纪小的做死士的实验体。

年纪大的，要么丢进斗兽场赚钱，要么送进血池当饲料。

此口供一出，天下骇然。

谁也想不到前任晋王竟如此昏聩，谁也想不到聂抚竟残忍至此。

聂抚的尸首被人从乱葬岗挖出来，放在菜市口，挨家挨户拿着鞭子去鞭尸。

愣是把一具本就腐烂不堪的尸体，鞭打成了靡粉，真正做到了挫骨扬灰。

因为对耿忠的审问是天启内部的事情。

所以洛笙歌不知道，耿忠其实还想用聂抚借尸还魂的秘密换自己一条活路。

原来这耿忠原本是项高澹身边奉茶的一个小太监。

后被聂抚收买，做了他的内应，聂抚才能那么快获得项高澹的信任，潜移默化的拉拢群臣。

项高澹假死后，聂抚成了摄政王，整日待在皇宫，耿忠也成了他身边得用的亲信。

耿忠一次侍奉聂抚就寝，亲口听到聂抚在梦话里咒骂【聂抚】空有一身本领，却跑去大周当起义的贼人，害的他穿过去也只能当个贼。

聂抚能当大皇子的伴读，家世自然不差。

若他没有管项禅的闲事，按部就班在朝堂的供职，品阶也不会太差。

耿忠知道项禅对聂抚的感情深厚。

以为靠这个秘密能求得一线生机。

殊不知这事儿洛笙歌早就告诉项禅了。

他这话反而作证了洛笙歌并没有骗他。

项禅心里对洛笙歌更加感激。

他亲自下令让阚繁处死了耿忠，就让人去请洛笙歌进宫。

而洛笙歌这一个月里问遍了所有见过即墨岚的人。

但他们都如阿尧和莫君曜一样，彻底丧失了关于即墨岚的记忆。

她甚至去信给枫叶山庄的红翘，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答案。

这世间，除了洛笙歌，再也没人记得即墨岚了……

接到项禅的传信时，洛笙歌先一步接到了大周柳莆的传信。

传信让她快点启程回大周——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