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牺牲了。

这一位一直隐于幕后保护族群的族长大人，就为了一丝得救的希望，而选择了牺牲自己。

夫诸看着池水中央升起的点点星光，思绪不禁飘到了曾经和九曜初次相遇之时。

那时，九曜还是一只顽皮的小鹿。和此时的九月一样，是九色鹿一族下任的候选人。

那时，祂每天都孤独地站在敖岸山崖边上，守望着这片区域，守护着这一支善良的族群。

直到有一天，一只可爱的小鹿闯了过来。她先开始在山崖边溜达了一圈，当发现夫诸呆呆地望着远方时，她不禁蹦蹦跳跳来到了祂的身边。

“唉？你好，请问你是族长奶奶说的夫诸大人吗？我可以叫你哥哥吗？你好帅啊！”

对于鹿来说，夫诸确实是属于俊美的那一类。

“可以。”

夫诸并不讨厌这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小家伙。祂觉得这孩子挺可爱的。

“嘿嘿，那么夫诸哥哥，我们一起来玩吧！对了，我叫九曜哦~”

小鹿看起来很兴奋，但是夫诸依旧面无表情。

“不行，吾还要守护敖岸山。还有汝等。”

“可是，夫诸哥哥，你天天这样做，你不累吗？陪我玩玩嘛，就当放松一下·····”

“不行，这是吾之职责，不可因其他琐事而懈怠。”

“哼，你这个呆木头，一点也不好玩。”

小鹿蹦蹦跳跳地走了。夫诸笑笑，并没有在意小家伙离去。

第二天，小家伙又出现了。

“夫诸哥哥，这座山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那些好看的玉石，那些一成不变的丛林，还有什么值得你看的东西吗？”

“吾在看，这敖岸山之中，是否有阴暗之人潜伏于此，是否有贪婪之辈在此徘徊。汝等是善良之族群，此世之复杂，汝等不甚了解。”

“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唉！族长奶奶虽然也说过，外面有很多坏人会抓走我们这些小鹿，用我们漂亮的皮毛去卖钱呢！但是，我没有去见识过，怎么能就这样肯定呢？”

“这是老一辈的经验，汝还年幼，未知晓人心之险恶。

当初汝等九色鹿之先辈，因为善良救下一位落水的商人，却因为钱财，出卖她，忘恩负义，想要扒走她美丽的皮毛。

若不是汝之先祖实力强大，她会被那些人类剥皮抽筋的！”

小鹿听了这个故事，心里有些打鼓。而后她又眼珠子一转，望着夫诸说道：

“那夫诸哥哥，和我一起玩呗！陪我玩，我就听族长奶奶的话，不出去了！”

“不行，吾正履行吾之职责，不可同汝胡闹！”

“哼，呆木头，一天到晚都不开窍，一点也不好玩。”

见到自己的“威胁计划”失败，古灵精怪的小鹿又跳走了。夫诸叹了口气，终于又将这小祖宗送走了。

可是祂没想到，这古灵精怪的小鹿非常锲而不舍，一天到晚都往祂这里凑。虽然老是打扰祂，但是奇怪的是夫诸并不反感。

一来二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后来，祂甚至习惯了小鹿的存在。而小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的长大。

直到有一天，小鹿居然没有准时前来，让祂有些不安。

这时祂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这一只活泼的小鹿九曜，完全闯入了祂的心灵，成为祂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

直到后来祂收到九色鹿一族的继任大典邀请函时才知道，九色鹿一族的族长大人寿终正寝，小鹿九曜则需要上位，成为新任族长。

夫诸知道，自这一天起，或许再也看不见那只活泼的小鹿在敖岸山顶蹦跳了。

祭典结束后，祂见到了九曜。只是，此时的小鹿，背后披着一件族长象征的披风。

整只鹿站在那里，都感觉拥有和往常不一样的威严气质。

“夫诸大人，你来了。”

夫诸此刻脸色有些复杂，这个小家伙，原来不是叫祂哥哥的吗？她这么严肃地一叫，反而让祂有些不习惯了。

然而，祂很快知道自己错了。

“汝……”

“夫诸哥哥，是不是很不习惯啊？嘿嘿。”

“汝……没有什么事吧！”

“哼哼，九曜大人我可不会有事呢！族长奶奶嘱托过我，一定要当好九色鹿一族的新任族长，我可不能辜负她！”

“……”

夫诸沉默了。打量着眼前故作坚强的小鹿。她此刻虽然是在笑，但是她不知道，在说完那句话时，她的眼里包含着泪花。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啊！汝，也长大了呢！”

夫诸感叹着时间的无情，让曾经任性的小鹿逐渐成长。只是这代价，确实有些大了。

“……是呀，我长大了呢！夫诸哥哥，我有些明白，什么是责任了呢！

可是，我还是想见到奶奶呢……”

九曜流下了泪水，不知不觉，夫诸敞开了自己的胸怀，让小鹿尽情地放声大哭。

等她哭完了，她便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告别了面色复杂的夫诸，去完成自己的职责了。

时间在流逝，他们之间虽没有和原来一样总是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关系还是和原来一样好。

直到后来，他们成为了老友，偶尔聚在一起，谈谈心，说说话。

只是后来，神魔大战，天魔入侵，世界崩碎，为保住世界，幻柱建立，虚幻之世形成。在熏池的馈赠下，敖岸山没有同化为虚幻的一部分，而是单独自成一块实地。

发生了此等巨大的变故，九曜被迫镇守九色鹿一族之圣地，而夫诸则需要继续镇守敖岸山，他们之间很少有时间来往了，但也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夫诸再也没有听见，九曜那曾经称呼祂的夫诸哥哥了。

……

思绪回到了现在。原来那只可爱的小鹿，现在这位亲切的老友，就这么牺牲在了他的眼前。

夫诸沉默了，面色复杂地望着已经恢复原样的池水。沉默，只是因为悲愤到了极致。

有句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而此刻，夫诸祂发出了悲愤地长啸之声。而在外面，刚刚暂时因九彩之光失明的众鹿，双眼也终于重新恢复了光明。

可当她们重新看向圣池时，都惊喜地发现那原本漆黑的池水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让她们奇怪的是，为何不见自家族长的身影。而为什么，夫诸大人正在发出阵阵悲鸣之声？

“夫诸大人，族长大人去哪里了？我们怎么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呢？”

九色鹿们见平时威严自信的夫诸大人直接陷入沉默，在场所有的鹿心中都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她·····牺牲了。为了汝等种族之延续······”

此时，祂原本磁性的声音满是嘶哑，天知道祂现在的心情有多差。

“不可能····族长大人怎么会·····

“你说什么？夫诸大人？你说什么？九曜奶奶她······”

在场的九色鹿都觉得难以置信，但是看见夫诸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这或许大概率是真的。

而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这位刚刚从禁闭室赶来的九月。

九曜奶奶，是除了夫诸大人以外，最疼爱她的人了。她不愿相信，这位慈祥而强大的族长奶奶，就这么轻易地牺牲了。

“九月……这是真的，汝……是九曜她指定的下一代族长……”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我最讨厌夫诸大人了。”

九月的眼泪滚滚而下，她哭喊着跑出了九色鹿群之中。她的姐姐九天见此，无奈之下叫更多族人将她给带回来。

夫诸低下了头，祂为什么那么宠爱九月，还不是因为在她身上，看见了昔日九曜幼时的身影。

经过这次的事件后，九月也会成长吧！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那么大的代价？

就在夫诸思绪万千时，有一道道邪恶的气息进入了敖岸山的结界之中，以很快的速度，向着敖岸山顶奔袭而来。

与此同时，有一些不知躲在何地的戴面具之人散发着邪恶的气息，突然冲出来，杀向了那些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九色鹿族群。

“找死！原来是你们，搅屎棍鬼方！”

滔滔江水形成浪花，咆哮着冲向了那些充满邪恶气息的鬼方一族。

不少鬼方族人被冲击成了肉沫。

就在夫诸打算一鼓作气杀死所有入侵者时，一道黑气化为了一只巨大的兽爪向夫诸袭来。

夫诸无奈，只得召回巨浪回防。

在祂抵挡住这突然的袭击后，黑气化为了一道像牛像虎，背生双翅的身影。

“夫诸，想要救下她们，得先过我这一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