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慢慢散去，两个身影在灰色的烟尘中慢慢浮现，整个洞窟的空间居然还没有坍塌，甚至深度已经达到了两层，金灵气和火灵气带来的极致破坏力让整个地形发生改变。

南宫卓全身上下都是烧伤和灰烬留下的痕迹，他用力擦掉自己脸上的灰，嘴里含着的木灵丹已经失去了效果，他吃下珍贵无比的丹药恢复自己的灵气和肉身以后，又丢了一颗木灵丹到嘴里，他慢慢举起剑对准朦胧的灰色烟雾。

灰色烟雾慢慢变成了青色和灰色的渐变，紧接着黑蓝色的火焰如羽翼般分开，将所有的灰尘散去，那个背负恶逆之名的剑修的心口上插满了蓝黑色的结晶长剑，他的后背长出了火焰组成的光环，全身的肤色也变成了紫灰色，黑色的长发也一瞬化为了灰白，将他的脸挡住。

他身上的道服和甲胄被蓝黑色的结晶包裹，他双手握着的重剑也被结晶完全包围，也把他的手完全固定在了巨剑的剑柄上。

他慢慢抬起头，于烟雾中露出他布满了魔纹的脸，那一对锐利的丹凤眼里充斥着怒火和恨意，眼白也被黑色完全侵蚀，将他原本深色的瞳仁也掩盖下去，紧接着一行行血泪从他的下眼帘落下。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不响亮却足以震颤对方的耳膜，将自己无尽的杀意灌入对方的耳朵里。

“我会，杀了你。”

南宫卓微微皱眉，剑尖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师兄，他知道十恶会利用怨气结晶让自己战斗力暴增，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开始燃烧，而他们的燃烧也可能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甚至死亡。

但这就是他想要的，在死亡和生存的模糊边界中起舞，让自己只有死和活两个选择。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只是追求武道的极致，他只是执着于和向段思纤那样强大的人的切磋。

他和自己的师兄遥相对望。

一个追求自我强大的人，成为英雄。

一个追求绝对正义的人，成为恶人。

“易泽仁，你究竟是替天行道的好汉，还是陷入杀戮的执念中的杀人魔，我都无所谓。”南宫卓的独孤剑气完全爆发，金色的灵气毫不示弱地冲击着蓝黑色的怨气，南宫卓的眸子渐渐变成了纯金色，他的声音清晰而凌冽。

“我只知道，我要打败你，达到更高峰。”

“好，那就看看，是谁胜利！”

南宫卓立马提剑抵抗住恶逆的一击，金灵气立刻撞散火灵气，而后恶逆的巨剑发生了爆炸，将两人炸开以后恶逆立刻横扫巨剑拍向南宫卓，他带起的剑气直接引发连环爆炸，他脚下开始出现了熔岩，将他四周变成无法落脚的地方。

南宫卓的声音化为了幻影，一个个金色的残影在烈火中浮现，带着主人强悍的攻击从多个方向打击恶逆，恶逆直接把巨剑收回横向挡在自己面前挡住了那些分身的攻击，但是随之而来的千切又从四面八方闪烁狠狠地切割在恶逆身上。

恶逆身上的血液变成了蓝黑色，那血液一落地就开始爆燃，整个空间里的空气被热流搅动不断地袭击向南宫卓，南宫卓因为罪人烙印而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开始不断地变差，灵气的消耗也开始提高。

南宫卓在看着恶逆又是用巨剑对准他当头劈下的刹那，他精准无比地躲过了，让巨剑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南宫卓将灵气沉入丹田，精神高度集中，无我状态下南宫卓如同收入剑鞘的绝世神兵，无声却锐利。

恶逆因为怨恨已经丧失了曾经的无我，但是他的火焰攻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破解的，他一看南宫卓进入了某种状态立刻警惕。

“断罪。神罚！”恶逆爆发出身上所有的怨恨迎面撞上南宫卓的独孤剑意，以他当前境界最快的速度达成层层叠叠如鱼鳞般密集的剑气。

南宫卓外放的独孤剑意抵抗第一波攻势，强者的寂寥与万众的苦痛开始互相折磨，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

南宫卓身上开始被剑气灼烧出血痕，但他不仅保持沉默，而且动作依旧精准且优雅。

他不偏差一分一毫，在恶逆层叠密集的剑气攻击中找到了一丝破绽，而后只是以最精准的角度、最恰当的力量、最好的时机瞄准那个破绽，并利用自己无我的状态用出最恰当的挥砍，直接一剑斩断所有的剑气，而这些剑气被一分为二后落在两侧形成陆续的爆炸。

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

那是段思纤在和搬山力尊切磋的时候做到的事情，而他在围观这场切磋的两年后也做到了。

然而恶逆作为师兄也有自己的经验，他已经在南宫卓打算斩断自己的剑气之前就为后招做准备。他完全顺着最后一个从下往上劈砍出来的剑气的力度方向保持挥剑的力度和方向，将握剑动作变为了双手握剑高举过头顶的状态，黑蓝色的火焰须臾间就形成了旋涡。

“天火之眸！”

恶逆一剑劈下来，他脚下的岩浆混合着火焰风暴直接砸在了南宫卓身上，南宫卓的千切立刻从多个角度将风暴和岩浆分割成一块块的部分，给自己留出一道破绽，这些恐怖的攻击直接擦着南宫卓的身体过去了。

紧接着恶逆心口的结晶长剑随着恶逆的意志拔出，围绕着恶逆周围旋转起来，并忽然悬停在了各个地方幻化为持剑的幻影。

这对师兄弟在决战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用出了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绝招。

“如幻剑舞。”

“如幻剑舞！”

蓝黑色的火焰分身开始跳出最后的舞蹈，金色的分身也同样华丽而飘逸。

南宫卓和恶逆在分身互相对抗并抵消的以后的双色灵气流中选择了不同的剑技。

“断罪！”的光轮化为火翼，恶逆在空中高举长剑，蓝黑色的火焰盛放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斩铁。”南宫卓低声说出这个简单的剑技，这一招是他小时候就学会的剑技，一直用到现在，独孤剑意和心中剑金色的光芒同时爆发。

金色与蓝黑色交错而过，紧接着是铿锵声过后灵气互相碰撞的爆炸声，滚滚烟尘席卷整个洞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分身的剑技都撞在了一起，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躲在黑暗处的桃颜终于动了。

她知道自己失去保护，在这个世界只有死路一条，她身上的所有的灵器在几个呼吸前就已经瞄准了南宫卓。

“对不起，我不能让他死。”

桃颜双手合十，那些灵器直接冲向了烟雾之中，爆发出的五彩斑斓的光辉直接就驱散了所有的烟尘，也将那两人的身影照得几乎看不见。

那些灵器在用完以后失去了力量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她睁大眼睛看着散去的烟雾，却发现自己连尖叫声都没办法发出来。

她看着南宫卓浑身是血地单膝跪地，而恶逆已经被精准无比的斩铁和暗中埋伏的金灵气分身爆发产生的千切切割，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南宫卓的脚下，南宫卓拼死的那一剑已经插在了恶逆的心口上。

让桃颜绝望地不仅如此，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南宫卓已经突破瓶颈了，而且他的身体在迅速恢复。

“可恶……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到……”恶逆扭头看向了桃颜。

南宫卓自然发现了桃颜的存在，他一开始就感觉到这里藏着个人，但是她境界太低了而且感觉她害怕的样子太过可怜像是被俘的样子，一时半会居然没认出来是恶逆的同伙。

“你个蠢女人，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恶逆小声说道。

“不，不……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桃颜不顾一切地冲出来，南宫卓慢慢后退，看着桃颜抱住了不断吐血的恶逆。

“你有什么遗言吗？”南宫卓问道。

“是你赢了，但是我不会放弃……就算死后，我也要诅咒你们。”恶逆说，“但是如你所说，我到底是判官，还是杀人魔。”

“是啊……我，也应该死去。”恶逆临死前回忆起了太多，“原本想着，看见无罪的世界诞生以后，我也要为自己的罪恶而死。”

“呵呵……谢谢，桃颜。”

恶逆的手从桃颜的手上滑了下来，桃颜的脸被阴影遮挡，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南宫卓还没反应过来，桃颜身上所有的灵器直接开始自爆了。

“他临死前怂恿桃颜自杀?！”

南宫卓猛地后退 一颗丹药被他抛进去嘴里立马咬碎。

“对不起，我不能失去他。我的生命从来不是自由的。”桃颜说，“我本来，就应该死去的。”

“泽仁，不要离开我。”

剧烈爆炸过后带来的只有无边的孤寂，恶逆也在爆炸来临的那一刻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林宥钰，是我错了。我不能回归天脉也好……”

“就让我永坠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