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推开陈锦的办公室门，一阵沉闷的嘎吱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门后的景象与姚也预想的截然不同，而是令他觉得匪夷所思。

办公室内昏暗无光，窗帘紧闭，阳光无法穿透那厚重的遮光布，使得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未开启的霉味，夹杂着些许尘埃的气息，无一不刺激着姚也的嗅觉。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游走，只见墙壁上挂着斑驳的日历，日期还停留在上个月，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桌椅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灰尘，显得格外冷清和孤寂。

最令姚也震惊的是，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结满了蜘蛛网。那些细密的网丝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仿佛一张张无形的面孔在窥视着这个破败的空间。肉眼可见几只小蜘蛛静静地趴在网中央，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它们的存在更增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奇怪，这个陈锦在搞什么？姚也皱着眉退出房间，恰好碰到了学校的保洁员阿富。

“富叔叔，这个办公室的老师呢？”姚也朝着对方客气地问道。

“这个老师请假了，好像是身体不大好，回老家住院了。”阿富拎着一大袋学生不要的旧书，朝着杂物间走去：‘有一阵子没来啦！’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里面那么脏呢。姚也点点头，随后把门带上。

此时正好下课了，一个班级没有拖课，稀稀拉拉跑出了一些学生出来上厕所。姚也拦下一名看上去很和善的小个子询问道：“同学，陈老师最近不在吗？”

“对，陈老师请病假了，听说要很久才会回来。”那女生的回答和阿富如出一辙。

“换了个老师教，我记性变差了好多。”姚也听见她和一旁的小伙伴吐槽道。

放走她之后，姚也走到楼梯间的角落坐了下来，随后从通讯录里找到陈锦的电话给对方拨了过去。来到Z国以后，他的号码簿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其中就包含着这位同期生。

过了好半天，电话才接起，却没有任何回应。

“陈老师，我是姚也。你存我的号码了吗？”担心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姚也解释道。

“我知道是你，姚老师。”陈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估计是感冒了：“呵呵，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今天正巧路过你办公室，看里面没人嘛。一问才知道你竟然生病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啥大问题，只不过最近在老家调理一下而已，暂时见不了光啦！”

“那就好。我看你那个单间都可以拍《电锯惊魂》了，全几把是蜘蛛网。”

“那看样子回来的时候我得顺道买瓶杀虫剂了。”

“嗯，很有必要。你现在在哪儿呢？方便的话我去看看你？下午没课。”

“好意我就心领了。不过医生让我最近少和其他人接触，我看这次就算了吧！”

“行，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那还确实有个小忙。我办公桌上有一盆茶靡，帮我浇点水呗。”

“可以。”姚也推开门，果然见到陈锦桌子的右手边上放着一个花盆。但其中种植的花儿显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鲜艳，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极寒的风霜侵蚀得失去了生机。

或许是因为秋至的缘故，叶片变得枯黄而萎缩，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枝干更是瘦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他轻轻摸了摸花盆，土壤干燥而坚硬，没有一丝湿润的感觉。姚也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凄凉，他仿佛能够感受到这盆茶靡花在挣扎中的痛苦和无助。

“咦，你的花快死了。”姚也看着行将就木的枯枝，将这一情报告知了对方：“土都开裂了。”

“是吗？那太可惜了。麻烦你把它丢掉吧。”

“抢救一下。”姚也拿起桌上的喷壶去隔壁厕所接了点水浇上，随后将整个花盆挪到了太阳底下：“你应该多让小花晒晒太阳，多亲近亲近自然，不能和你一样一直当宅男。”

“感觉没这个必要啊。”陈锦轻笑一声：“听你的意思，这花已经枯朽至根，连一丝生机都没了。那为何不干脆放弃拯救，让它归于尘土，为新的生命腾出空间呢？”

“那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这花自己想活着呢？”姚也将茶靡固定好：“不如就给它个机会好了。”

“听上去像是种怜悯。那这样吧，如果它没有焕发新生，我就亲自动手把它处理掉好了。”

“当然可以。不过哥们儿给你这么妙手回春一下，应该是稳了。我以后有空就来帮你浇点水。”

“哈哈哈，任何东西都需要定期补充养分，否则的话一不小心就死了。”

“很对。”

“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叫《猛鬼街》。你看过吗？”陈锦突然发问道。

“是一部恐怖片吧！听说过但不了解。”

“影片的故事围绕着一个名为弗雷迪·克鲁格的恶鬼展开。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儿童杀手，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在人们的梦境中复活并追杀他们。”

“哈哈，死而复生？在梦里追杀别人？那受害者醒来以后岂不是会尿整整一床？”

“错啦！被杀了就会死，哪里还醒的过来呢？”

“可以，有空我去看看，最好能亲自会会这杀人魔。”姚也笑了笑：“毕竟我在自己的梦境里是无敌的，二十多年来未逢敌手。”

“那很好，我先挂了。你注意安全，多保重身体，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再次重逢吧！”

“嗯。”姚也同样摁掉了电话，没有思考对方说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重新往自己的办公室跑去，半路上姚也看到几个没去上体育课的高二学生，有男有女。听到他们似乎在讨论关于老师的事情，立刻躲在垃圾桶旁边的树林里竖起耳朵开始偷听了起来。

“你们觉得我们学校哪个老师最好看？”

“男老师的话，我觉得是教政治的刘老师，他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

这个刘老师指的自然就是刘佳。那哥们皮肤很白，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平常总是笑呵呵的，人又非常斯文，讨女同学喜欢应该也是很正常的。

“我觉得高一那个江老师也很不错，像个Rapper。”另一个学生说道。

你们这小眼神不行啊，怎么没有人提到我啊！姚也内心有些失望。

“那个姚也呢？你们怎么看这个人？”先前的提问者抛出了关键一击。

“姚也？他不行，太装逼了。”

“对，个子挺高的。但拽的要死，我不太喜欢。”

妈的，背地里说我坏话是吧！姚也握紧拳头刚想把几人捉拿归案，却听到另外两个女生说：“没有呀！我觉得他长得很帅，听高一学弟学妹说他上课很幽默。”

“我也觉得！他很有那种日系男生的感觉！”

呵呵，放你们一马。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不到还是有学生识货的。

“嗯。那么女老师呢？”

“那必然是小宁啊！她长得像女团练习生一样的，又教的艺术。如果她是我班主任就好了！”

“我们之前那个语文老师方玲不错，辣妈呀~”

“不过你们男生的话，应该都暗恋雪绮的吧！”一个女生对着两名男孩笑嘻嘻地道。

“嘿嘿，我觉得朱老师长得特别好看，她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男生甲羞涩地说道。

“喂！别跟我抢啊~”男生乙装作举起了拳头：“她是我的~”

“你们说她有男朋友了吗？”那女生问道，显然他们不清楚高一老师们的恋情。

“应该没有，我觉得她一定在等我。”

“拉倒吧，你连她微信都没有！”

见几人调侃起了自己女朋友，姚也咳嗽一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板着脸道：“你们几个，不待在教室，跑这里来干什么呀？”

“是姚老师！”几人立刻有些局促，生怕自己的话被听到了：“我们这节是体育课，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哦！那差不多快下课了，赶紧去操场集合吧！”姚也大手一挥就想要驱散几人。

这时，那个瓜皮男生竟然主动跑了上来，朝着姚也问道：“老师，您是教高一的对吧？请问您和朱雪绮老师熟吗？”

“还行吧，你有什么事吗？”姚也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怎么会不熟呢？都他妈快熟到负距离了。

“我想冒昧地请问您，能把她的微信告诉我吗？”男孩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那我晚上跟她睡觉的时候问一下吧。”姚也无语地摆摆手，留下惊愕的几人留在了原地。

...

回到办公室，他并未着急将方才的趣事告知给朱雪绮听，而是把该处理的工作处理好，老老实实等待起了夜晚的到来。

见其他人都来了，姚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思，便打算去超市采购点儿晚上会用到的必需品。

该整点什么花样好呢？他色眯眯的内心早已经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