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你没有怀疑姜修德？”

把头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这个我也想过。”

“姜老一贯的态度，都不想掺和炎黄会的事。”

“他只想做好他的仿品。”

“他不可能愿意造白玉碾花商尊！”

把头严肃的表情消失。

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不愧是我亲手培养的，还是猜到了。”

把头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展厅。

“我们爷俩边走边聊吧。”

“好。”

乘坐电梯，我们来到把头的房间。

这是一间宽敞的套房。

我们坐在客厅沙发上，把头递给我一支烟。

“知道当年，我为什么选你吗？”把头问。

我想了想。

“因为我缺钱，我身世清白，我有胆子干！”

“因为你看在保哥的份上，我偷看了海川集，你却没有杀我！”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把头吐出一口烟雾：“不全是。”

“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那时候我还没碰上我师父，没有贵人开路。”

“好不容易入了行，进入了炎黄会，却一直在堂口底下的古玩店里，当个跑堂的伙计。”

我惊讶道：“把头，您也当过伙计？”

“那家店，叫天元斋。”

“我的掌柜，就是京城天元斋的老掌柜，周颖一。”

“我年轻时，身份低微，副堂主在我眼里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直到我碰上我师父，他暗中教我倒斗的方法。”

“又通过学习易理和风水，才一步步在会里得到重用。”

“最后，我取代了天字堂堂主，成了会里炙手可热的年轻一代。”

我点点头，疑惑道：“把头，您到底要说什么？”

“为什么跟我讲这个？”

把头道：“你听我说完，能领悟几分，就看你的造化了。”

把头吸了一口烟，露出追忆之色。

“那时候，还没有改革开放。”

“民智未开，来华夏收购文物的海外贩子，却多如牛毛。”

“当时的老百姓不懂古董的价值。”

“很多珍贵的古董，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转手，就这样流失海外。”

“我曾亲眼见到。”

“当时天字堂的堂主，把一辆解放卡车的古董，转手卖给海外的文物贩子。”

“站在卡车下面分钞票。”

“我恨他们。”

“或者说，任何一个华夏人，都恨这样的行为！”

我点点头：“对！”

把头眼中有光芒闪烁。

“那时我便下定决心，有天我上位，坚决要打击这样的事。”

“我要让华夏的宝物，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当年的吕一卦，也是这般想法。”

“我们志同道合，我做到了天字堂堂主的位置，掌握关中、京城、魔都等最繁华区域的古玩生意。”

“他成了炎黄会的督查长老，大权在握。”

我点点头。

把头和吕老曾经都在炎黄会里共事。

“可最后，您和他为什么都退会了？”我不解的问。

把头深吸了口气。

“当我们的级别高一些后，看问题的层面，也不同了。”

“海外的那些财阀，对华夏的文物垂涎欲滴。”

“尤其是，那些曾被八国联军抢盗的文物，更是一件件的拍出天价！”

“而我们的国人，要用自己的血汗钱屈辱的买回来！”

“上世纪会里用我们的情报网，暗中通信给华夏官方，不断打击，可在暴利之下，根本无济于事。”

“最后，会里做了一个决定。”

“也是炎黄会的最高机密。”

把头的声音陡然变得很小。

他招呼我来到他嘴边，口耳相传。

“会里决定，派出一部分骨干，组成一个新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妙手佛。”

把头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把……把头，你是说，你当年和吕老离会，就是为了……”

把头点点头。

他眼里流露处一丝悲哀。

“很多人都知道妙手佛这三个字。”

“但他们仅仅以为，这是一位仿造赝品的高手。”

“可实际上。”

“妙手佛组织的名单，只有炎黄会的会长知道。”

“所以，你才会看到刘昊雄、黄云霁要想尽办法成为会长，甚至不惜和冈部财团合作！”

“只要有了名单，就可以控制所有妙手佛的成员，不再是为了华夏的大义，而是为自己的私欲服务。”

“到时，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后果？”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件事太震撼了。

几乎颠覆了我所有以往的认知！

“成了会长，掌握名单……就能间接控制炎黄会的所有的海外贸易。”

“甚至可以把文物生意都交给日国人……”

“最可怕的是，以妙手佛的技术再加炎黄会的权威。”

“他们就拥有了判断文物真伪的话语权！”

把头的话，让我振聋发聩。

想到了许多！

把头冷笑道：“为何北宋汝窑，文物界只承认67件半？”

“因为物以稀为贵！”

“当仿造技术达到和真的一模一样，那就是真的！”

“如果再有话语权和定价权，它就能衍生出天文数字的利益。”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把头。”

“您的意思是，炎黄会内部早就分裂了。”

“而妙手佛的组织，是一方净土，不能被他们染指，对吗？”

把头苦笑一声：“一方净土，谈不上。”

“但妙手佛做的事情，对华夏是有大功德的。”

“你不是曾经问我，为什么北派盗墓贼不许卖国宝给境外势力。”

“而我却让小保和外国的文物贩子交流和出货吗？”

我惊讶道：“把头您是想告诉我，卖出去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还是，您是为了自污？”

把头笑了笑：“早点休息吧，今天很累。”

“太阳出来后，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这次我拿出了两件禁器，官方很快就会知道。”

“我要躲一段时间，顺便研究高云波的地图。”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是这次在滇省你辛苦的报酬。”

“你和小樱找个地方放松游玩一下吧。”

我有些恍惚的走出房间。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什么是错？

什么是对？

也许在把头心里，立场和内心的坚守更重要。

竞宝大赛已经结束。

地下展厅里却有两种氛围。

秦家、岳副会长、裴副会长……哦，不。

现在应该叫裴会长。

他们都松了口气，脸上洋溢出喜悦的笑容。

而黄云霁、刘昊雄、冈部仁一则是面如土色。

他们很清楚，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清算和驱逐！

炎黄会会长更迭，必将在文物界引发一场大地震。

而做完这一切的把头。

则是功成身退。

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