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生存于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命，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这并非恐吓或是猜测，而是一个摆在那里的事实。

“凯尔希，你现在还能看到天空吗。”

面对这个问题，凯尔希再次陷入沉默，如果是几千年前，她会回答可以，但如果是现在。

“不行，阻隔层的存在遮挡了整个星空，博士，我不明白，为何它会在律法被激活后出现。”

凯尔希在这片大地上活动的时间足够久了，在她还不是菲林的时候，她抬起头，是能看到那真实璀璨的星河的。

而不是现在，被遮盖的虚假之物。

“阻隔层出现，代表着观察者又一次回望了这颗星球，而以我们的科技，它所能发挥的效果可能下一秒就会被识破，也可能一百年，一千年后才被识破。”

对于已经迈入奇迹时代的那个文明而言，时间没有意义，不是寿命没有意义，而是时间。

“博士，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吗，对族群来说或许是的，但对文明来说，却也不尽然。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凯尔希，因为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深蓝的失控代表我给出的答卷是错误的。”

不止是博士，还有他的那些同事们，护航者情况特殊暂且不论，保存者必然已经失败，否则他不会是最后一个人类，面对护航者也不会如此被动。

律法更不用说，它已经放弃了人类文明，反而开始培育新的文明，可机器终究是机器，只能以自己已知数据进行分析的机器，永远也不明白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但真就毫无希望了？

“凯尔希，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者我不再是我，你不需要感到惊讶，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我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原谅我。”

闻言，凯尔希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般，上一次有人跟她说类似的话，是一万三千年前。

而那个人说完，就抛下她一个人，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游荡了数千年。

“呵呵，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是不是我的话让你想起普瑞赛斯了？”

“你！”

凯尔希惊诧，却不是因为博士略带调笑的话，而是他难道知道……

“不，只是这很好猜，源石这种东西，就连我都无能为力，准确的说是在现有条件下无能为力。”

博士突然把话头放在了源石上。

“在我进入沉眠前，甚至更早一些，在我还没有被剥夺科学家的资格之前，普瑞赛斯曾经和我一起研究过源石，而她那时的一些设想，我在如今的源石身上，看到了一些似有似无的影子。”

因为差别是在过大，所以博士并没有把话说死，但这也足够了。

“而凯尔希，普瑞赛斯一定没有把这些告诉你，或者说没有全部告诉你，不然，你不会对矿石病束手无策，也不会为那些感染了矿石病的人而感到悲伤。”

闻言，凯尔希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因为博士的确说对了。

哪怕她被选为看护这片大地的工具，那个抛下她的人依旧没有把所有的真相告知她，这也是她为何，迫切的想要挖掘出罗德岛的原因。

“凯尔希，你想过吗，为什么泰拉的本土生物，全部都在向人的方向进化，这是必然的自然选择吗，我们的祖先从猿猴进化为了人类，那他们的祖先呢，也是自然进化的选择吗。”

博士像是自问自答一样说出了答案。

“显然不是，他们是被引导的，包括他们的历史，和我们的历史何其相似，所以普瑞赛斯真的成功了，她把我们的文明，用源石这种方式，寄生在了一万年后的新文明身上……”

寄生这个词或许不太好听，或许改成塑造更贴切一些，毕竟泰拉文明的最初，根本就是一个0，一张白纸。

它当然也可以自然演化，或许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但也可以成为第二个人类文明。

“她的确是个天才，我们用了一百七十万年，才从猿猴抵达了曾经的高度，再看看他们，一万三千年，就已经距离我们只差一丝对文明来说几乎不可见的差距。”

这不是博士第一次思考这些问题，只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说出来而已。

泰拉文明和人类古文明太像了，所以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他们的，而最大且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无处不在的东西，源石。

“博士，凯尔希医生，飞行器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凯尔希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干员走进来说道，博士点了点头，不顾凯尔希的阻拦向外走去。

“博士，那护航者的事……”

“不必管了，如果是护航者，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一定会失败的。”

但就因如此，博士才认为自己或许真的有必要，快点把那艘陆地舰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