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娜娅大人，对方不知利用什么道具抹除了痕迹，没法继续追踪到位置了。”

露露德面露懊恼与愧疚地将手从地面抬起，起身如此说道。

娜娅微笑以应：“无妨，这本就是常规手段，你无需为此感到自责。”

“可是……”露露德欲言又止。

娜娅便只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往心里去。

天使一族虽在自我认知上，没有将整体当做种族看待，但在她而言，如果不用种族这样的词汇，将其划分为一个整体，是很难与其他族群区分开来的。

也无可否认，天使族对于圣灵的尊崇意志，是极其坚定的。

哪怕她只是初代圣灵的化身，在天使族而言，重要性和权威度，却远远超过当代圣灵。

念及这点，娜娅也不由心下忧虑。

当代圣灵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状态，她其实并不清楚。

究竟是和她此刻类似，将意识依附于载体之上，以化身的姿态行动，还是如初代圣灵所残留的知识一般，将其纯粹的力量与知识，以介于虚实之间的形态显现而存在于不为人知的某个地方。

至于会和初代圣灵一样，仅将力量与知识留存，自愿将意识彻底消散，娜娅认为可能性极低。

因初代圣灵当时将力量传承于她时，自身意识就已处于崩溃的边缘，虽说仍旧能以强行依附在她身上，逐渐依靠再度唤醒的力量进行恢复的方式，重新显现。

可圣灵确切的本质，是纯粹的善意集合体。

这个方式却会对刚诞生于世的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而不是在能够传承力量与知识的同时，让本该夭折的她能够平安健康的成长至今，并逐步掌握这份他人必然艳羡的伟力。

因此初代圣灵意识的消散，是必然，也是她的遗憾，以及要将应尽之责承担下去的坚持所在。

此刻让她心神难定的，却偏偏是在追击敌方时，感受到了圣灵之力所残留的痕迹。

这对她而言，当然是极其不正常的。

她也并不清楚，当代圣灵究竟是圣灵界的世界意识片段出于初代圣灵的行踪消匿，而判断为陨落，最终为了保证对其而言，这一管理机构当中的重要存在，必须再度显现于世，而基于圣灵的本质，重新在漫长的岁月中，整合善意而再现的存在。

又或者，是初代圣灵未曾留存的事实当中，由初代圣灵自身为了保证这一存在必须有所传承，而分割出去的部分力量，在漫长岁月中逐步壮大而成。

但作为纯粹的善意集合体，当代圣灵既然出现在现况当中，又为何不是直接出面进行协助，而是在暗中作为，甚至……有着在协助幕后黑手的趋势呢？

思绪这么一转，娜娅就深感身心俱寒。

若当代圣灵真的已经在本质上，发生了最坏的变化趋势，又是否意味着，她必须要提前更改计划，将身份公之于众，才能挽回未知却极有可能，将会朝着劣势急速转变的局势呢？

毕竟这种事，若说不是人为，她很难找出圣灵会在自我意识的引导下，将自身转化为恶意集合体的缘由。

不过，若说有，必然是存在的。

但在眼下的状况中，娜娅实在是没有足够的闲暇，去寻求有关于此的证明。

带着纷杂的念头，凭借着难以言喻的感应，继续前行了一阵后，娜娅忽然停下脚步，并将食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露露德不要出声。

露露德不明所以且毫无迟疑地点头，安静地站在了原地。

娜娅则是放下手后，眼帘微垂，却又神情专注地稍稍侧首，如似在尽力倾听着什么。

露露德满心疑惑与好奇，直到娜娅恢复姿势，同样疑惑地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娜娅大人，您是察觉到了某种异常吗？”

娜娅神情凝重，且颇为迟疑地点头，“是的，我似乎听到了……精灵之歌，天使之颂，妖精之祈，矮人之赞，人类之祷，巨龙之祝，还有许许多多种族于祭祀伟大之存在时，才会使用的话语，混杂于一处，在很深的地方……”

露露德听得羽翼直竖，讪笑道：“娜娅大人，您确定没有听错吗？这话说来不好听，但也多少有点太过诡异了……”

娜娅闻言反倒神情缓和下来，还略显狡黠地道：“露露德，看来和陈他们待久了，你的言辞用语上，多少也受到影响了呢。”

“……我倒不觉得是什么坏事。”露露德讪笑道。

“我也并未认为是不良的影响。”

娜娅微笑回答，又满怀忧虑地凝视着遗迹深处，“只不过，我们或许要回返了。”

露露德沉吟了下，说道：“要不，娜娅大人，让我单独继续深入去探查一下？”

“不行。”娜娅摆手否决了这个提案，又向不掩失落的露露德微笑解释道：“对方既然能在我们追踪途中，设下如此之多具备针对性的陷阱以及误导，并成功将我们孤立，便意味着不但对我们的动向有着清晰的掌握，想要达到的意图，也便是要让我们孤军深入，同时无法对其他人进行支援。”

她说着目怀深意地观察了下周围，继续说道：“因此，虽说继续追踪下去，理应能见到谋划这一切的幕后，却也意味着，我们将要为此付出更多的筹码。”

她又朝露露德略显俏皮又满怀睿智的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即便没能获得太过有用的成果，更在此次交锋当中陷入劣势，让对方取得了一定的优势，然而，却也能保证没有失去尚且握在手里的主动权。”

“明白了，娜娅大人，是我过于着急了。”

露露德会意，微笑行礼。

接着稍落一步地跟在娜娅身后，朝着来路回返。

……

“呵呵呵…真不愧是首要目标之一，果然难应付啊。”

“嗯……毕竟，能胜任圣恩镇的统领，也并非只是仰仗其父亲的名望，而是继承了那令人畏惧，善于战略谋划的能力啊。”

“这话听起来，显得你已经在害怕了呢，希拉德·米哈德·皮尔哈德。”

“……无需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我，艾维·施芬拉尔，作为库蒙赫鲁兹，你有时候真的很不懂规矩。”

“但这可不是你能轻视我母亲的理由啊，不过区区长了翅膀的鸟人。”

冰冷的话音自后响起，随着缓慢而如似沉重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意思？菲琳夏尔·阿米拜伦……”

“我只是很好奇，天使是否真如传闻当中，以及你们所记载的隐秘历史一般，只要在将其头颅砍下的同时，将其位于胸部中央位置的心脏破坏，便能真正且彻底将其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