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者，终结也。

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最后都汇集到这无底之洞里。但归墟里的水，并不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增减。

此时在启茗冯梓二人脚下的，就是这样一个无穷无尽的无底之洞，若是说什么深不见底，那就太过于看清这个大洞了。

其宽也无尽，深也无尽，哪怕是传说中不知其几千里也的鲲，两翅展开，东至东山，西至西山的鹏，若是放进这个大坑之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师父，这.......是什么？”

面对这样难以置信的奇景，启茗近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归墟。”

冯梓点了点脚下，带着启茗缓缓落入归墟之中。

归墟之下，只有水浪涛涛之声，无穷无尽的水顺着归墟的边缘落下，飞流直下三千尺？那也太过于浅显，渺小了。

“这里.......有底吗？”

启茗看着脚下无穷无尽的深渊，不由得问道。

“底.......应该会有吧，理论上来讲是无底的，但是若是想的话，还是可以找到它的底部，不过要用上一些小手段就是了。”

冯梓指了指下方，启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之中，在无尽的漆黑之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那是什么？”

启茗指了指那个光点，奇怪的问道。

“那是奇点，你现在看它是一个小小的光点，实际上你无论如何向它接近，它都还是那样一个光点，就像凡间说的望山跑死马，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冯梓笑着解释道。

“那师父，你能去到那个什么.......奇点那里去吗？”

“可以，若是你想的话，我甚至可以把它摘过来，不过还蛮麻烦的，而且若是真的摘过来了，也就没有归墟了。”

冯梓笑着又往下沉了沉，继续说道：

“你刚刚不是问这里是否有底吗？一般而言，那个奇点，就是这里的底。”

“这样啊.......那，那个底那里有什么呢？”

启茗闻言点了点头，思量了一下，又问道。

“有什么.......”

冯梓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现在看到的光是一个界限，过了这个界限，其中的一切都会指向一个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

启茗明显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在归墟的深处，一只双翼长达千里的大鸟自归墟之中展翅而飞，扑入天空。

“鹏？”

“是的，鹏。”

冯梓点了点头，指着那只大鹏鸟，如此说道：

“每一只鹏都是道君层次，它们自幼体起就是道君，到死也是道君，这是一种不会成长的生物，它们并不是规则的实体，是这个无穷大无穷深的归墟之中演化的生物。”

“是嘛。”

启茗点了点头，看着冯梓看那只大鹏双眼微微发光的神色，赶紧抬手在冯梓眼前晃了晃：

“师父，你快冷静一下，咱们宗门养不下这玩意！已经够多了，真的装不下了！”

闻言，冯梓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低声叹了口气，似乎对此十分失望。

“确实，这种生物只适合生存在这归墟之中，在大陆上，它们甚至难以振翅飞翔。”

“师父你怎么看到什么奇珍异兽都想往宗门里面带啊.......”

启茗不解的看着冯梓，又看了看腰间挂着的金红色水晶球（金乌）以及手腕上缠绕着的龙形手链（应龙），奇怪的问道。

“嗯.......可能是对于我不在的宗门，略微有一点.......嗯.......我想想.......有一点担忧吧。”

闻言，启茗轻轻牵起了冯梓的手，往冯梓身边依偎了一下，轻声的开口道：

“放心吧，师父，我会照顾好宗门的，若是有一天我也离开了，还会有下一代，你不是送回来了一个天赋很好的孩子吗，他说你是他的老师，他以后也会成为桃源观的顶梁柱的。

所以，放心吧，师父，你可以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为你打理好后方，让你不必有任何顾虑的，放心吧，师父。”

“嗯.......”

冯梓沉默了一下，摸了摸启茗的小脑袋，将下巴依在启茗的头顶。

“呜——————”

鲲鹏的嘶鸣声在归墟之中回响，犹如钟鼓齐鸣，在这个空间之中久久回荡，无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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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

冯梓踏出最后一步，此时，海水在他面前断绝，眼前的海水没有流动，就犹如被什么无形的壁障阻挡了一般，再往前一步，就是无穷无尽的虚无空间。

第23章 归墟

“这里就是世界的边界？”

启茗看着眼前的景象，海天一线？这个形容或许有些奇怪，就好像一位神明用手指在这里为实和虚划下来了一个分界线一般，世界在这里分裂。

这边，是天空，大海，水天一色。

那边，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虚无，没有风，没有水，什么都没有。

只有似乎在无穷无尽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星光，点缀着这一片虚无的空间。

“是啊，这里就是边界，从古至今，应当再没有人到达过这里了。”

冯梓笑着在虚无的边界上坐下，启茗学着他坐在水面上，小脚在一片虚空之中晃荡。

“虚空的对面是什么？”

看着这个场景，启茗不禁问道。

“是更多的虚空，在遥远的地方，点缀的繁星是一颗一颗星球，其中有些星球上居住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有些星球上栖息着歇息的神明。

只不过，那些星球在这片虚空之中，就犹如沙漠之中的一粒沙子，就好像你将一颗贝壳丢进无穷无尽的大海之中，虚空才是这里的主题。”

冯梓看着眼前的景象，如此回答道。

“那为什么我们居住的地方不是一颗星球？”

启茗奇怪的问道：

“既然你说那里有的都是星球，甚至其中有一些也有生命在其上居住，为什么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一颗星球呢？”

“因为这里是特殊的，就好像你在一场梦中，只有你所在的地方才会被全力演化，其他的地方都仅仅只是随意的搭建拼凑而成，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宇宙的中心，是祂梦乡所在之地。”

冯梓笑了笑，微微抬手，启茗就仿佛听到了轰隆巨响，可是没有，虚无并不能传达声音，并没有任何声响，但是启茗还是感觉听到了，她抬头看向冯梓。

冯梓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表现得就好像是在随意的抬手召唤一只路过的猫咪，可是，很快启茗就发现了不对劲。

远处，一颗星星在逐渐变亮，不，不是在变亮，它在靠近，它在逐渐靠近！

“师父！你在做什么？！”

“为我的妻子准备一点离别前的小礼物。”

冯梓笑着看着那逐渐靠近的星点，那是一颗被紫色云朵覆盖的美丽星球，其上的紫色云朵就好像一层轻纱一般包裹着这颗星体。

这颗星球拥有生命，也有智慧种族，上面的生灵和“人”的形态有一点类似，但是还是有一些区别。

对于人的审美来说，他们显得并不是那么好看，这样想着，冯梓随手一捏，生物质，粘液，参破的肢体瞬间在整颗星球上蔓延，无数的智慧生灵瞬间爆裂了开来，死亡笼罩了大地，无一幸免。

冯梓随意甩了甩手，仿佛是在甩掉手上沾染的生物质，毁灭一个种族，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就好像是踩死了地上的一只蚂蚁。

不可否认的是，神性在无时无刻的侵蚀着冯梓，他此时拥有的人性无时无刻都在减少，他正在逐渐从内在成为一个真正的神明。

对于这样的改变，冯梓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很赶时间，他没有时间去处理自己日渐稀薄的人性了。

反正，他本来就已经不是人了，不是吗？

“人类毕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冯梓抬手一抹，清理掉了上面的生物质，随即继续将那颗星球摄取了过来，随着星球的靠近，它也在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一颗没有人头大小的球体。

此时的星球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雕刻精美的玩具，启茗想要试着伸手接过，却被冯梓抬手阻止。

“现在的它依旧是一颗星球的重量，你拿不起来的，甚至因为重力的缘故，你的手会被吸在上面压碎。”

冯梓抬起手咬破手指，一滴金色的血液流出，迅速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法阵，这个阵法逐渐笼罩了整个星球，在星球外圈形成了一个环形。

此时这个金色的环看上去就好像是这颗星球的星环，使得本就美丽的金色星球看上去更加的美轮美奂。

“你可以在上面饲养一些动物，也可以放一些人类进去，让他们自己发展，这里目前并没有灵气，你也可以将天地灵气导入进去，引导其中的生命修仙。”

冯梓抬手将这颗星球递给启茗：

“这颗星球上的法阵中我设置了一些时间之道，它其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大约是一比一千，也就是外面一年，其中千年之久，你可以用它来为宗门培养后代。

我想想.......比如说设置在其中修炼到一定程度，这颗星球并不算太大，化神期就很合适，就引导他们飞升，就像是从下界飞升到上界一样，我设置一下，在这里只能修炼到化神期。”

启茗接过星球，又听到冯梓的话语，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来这么冰冷的话语？”

“怎么了吗？”

冯梓不解的看了一眼启茗。

“没怎么.......算了，那我就收下了。”

启茗叹了口气，感觉一颗星球应该也装不进储物袋里，就用了一个小法术，让星球在他身边环绕着缓缓漂浮。

“嗯.......感觉有一种武装到脚的美感。”

冯梓打量着启茗现在这个样子，手腕上缠着一个道的实体，相当于相当强大的道君，腰间的饰品也是一个道君，身旁还有一整颗星辰。

这么说起来，借用星辰之力修炼的法术，能不能借这颗星球修炼？算了，之后若是宗门之中有后辈发现，那就让他练吧。

“我们也算是一起到过世界的尽头了。”

启茗将小脑袋轻轻靠在冯梓肩膀上，抚摸了一下小腹：

“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会是个女孩哦。”

冯梓伸手抚了抚启茗的小腹，笑着说道。

“女儿啊......以后妈妈会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一个盖世英雄，他甚至带着妈妈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散步。”

启茗抚摸着肚子，轻声说道。

“盖世英雄......我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魔头才对吧。”

冯梓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远方。

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群星真的很美，在这个毫无遮挡的世界里，群星就犹如一片星之海洋。

“若是我还有寿命，真想去探索这对于神明来说也无比辽阔的星海啊......”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冯梓不由得悠悠出声。

可惜了，他的闲游，已经即将结束了。

之后，就是向着无处不在的命运，掀起他一个人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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