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见父亲不信自己的话，也不跟他争辩，让他等一下，随后扭头跑回教室，从里面把书包拿到外面，张庆海奇怪地问说：“你干什么？”

说完就看到燕子把书包翻过来，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无比平静地说：“我说没有你不相信，现在你自己看吧，我还有没有，再不信的话，你来搜身好了。”扔下书包张开手臂。

张庆海打着哈哈说：“你这孩子随我，气性大，没有就没有 ，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你跟你哥学坏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如果在昨天，燕子可能会觉得亲爹说的是真的，现在心里只剩下冷笑。

张庆海在教室门口点了根烟，猛抽一口吐出来幽幽说道：“派出所罚我五千块哩，说是因为我的买卖，才构成后来的杀人事实，我虽然不是凶手，但是间接造成了杀人事实，

他们这不是胡闹吗，我怎么知道死孩子是亲爷爷害死的，我又没让他害人，凭啥罚我，你哥那个不孝的东西要是出来给我说一句话，他们也不敢这样对我，这个不孝的东西......”

他说完见燕子满脸茫然神色，扔掉烟头说：“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好好念书吧，我走了。”

他扬长而去，燕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十分绝望，从锦衣玉食到贫困潦倒，人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以前和父亲的接触不多，从没想过他这么烦人，更没想过活下去这么艰难。

她甚至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学校本来就是陌生的环境，她回到教室里，忽然感觉无比孤独。

放学后燕子先是去了老年食堂吃饭，才到食堂门口，就听到张庆海的声音在里面大声嚷说：“这个破食堂都是我掏钱建起来的，你们所有人都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这样对我，多要一个鸡腿都不给？”

燕子急忙跑进去，看到张庆海正吹胡子瞪眼跟负责食堂的人说话，食堂的人全都哈哈大笑，像是在听什么笑话，显然没把这个张汉东的爹当回事。

四爷爷说：“庆海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点出息好不好，在一帮老头老太太面前耍威风，也显不出你的本事。”

“是啊 ，明明都是汉东的功劳，你也好意思说是你掏钱，真好意思。”

一个老太太就说：“燕子你快劝劝你爸，食堂是方便大家的，中午的荤菜少了些，少吃一口也没什么，大师傅也说晚上能吃好点，你爸已经吃了两个鸡腿还想要，没有了他就不乐意跟人家闹，也不怕让人笑话。”

感情张庆海也来老年食堂吃饭了，来到还要搞特殊。

燕子说：“别管他，你们照规矩来就行。”

张庆海凑到燕子面前说道：“老闺女，吃完饭你给你哥打电话吧，让他给你寄个十万八万回来，这个畜生不孝顺我，对你这个妹妹实在不错，要是你张口的话，他一定会给。”

燕子因为父亲的遭遇跟二哥翻脸，少年人的傲气让她不愿意低头，这才多久，让她张口向哥哥要钱，打死也不可能，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所以她说：“想要钱你自己要，我跟你丢不起这人。”

张汉东恼恨地摔了个杯子，然后迈步就往外走，食堂里有人说道：这个祸害回来了，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有人说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他的工资没发呢，等工资发了，他才看不上食堂的伙食呢。”

燕子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这才开始啊，以后跟父亲该怎么生活。

几个老人见张庆海走了，都来到燕子面前说：“你这孩子以后有的苦吃，还是赶紧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接你走吧，跟你爸生活，将来不知道会出多少烦恼。”

燕子虽然已经意识到，但苦酒是自己酿的，再苦也要喝完，所以她硬着头皮说：“我没事，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我们家。”

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没有胃口吃饭，吃了几口就放下碗回家，不想才到家门口，又听到争吵声，一群人围在远处看着热闹，银瓶见她回来一把拉住说：“燕子你先别进去，”

“嫂子，怎么回事？”

“你爸跟你嫂子闹呢，他说自己没钱了，要你哥给他拿生活费呢，你别怕，他们每月都会吵上几回，吵惯了的。”

燕子十分无语，从回来开始，亲爹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就像好斗的鸡一样，见人就咬，每次都是因为钱，从前不知道他这么多钱花在什么地方，直到昨天亲眼见过他在刘寡妇家花钱的样子，才知道有多少也不够他造的。

人群里小芳尖利地声音响起说：“你好意思找我要钱，我们家就靠种地过日子，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张口就要好几千，真想的出来，我告诉你，一分都没有，你别想讹我。”

平时小芳怕公公，但是小芳是个吝啬鬼，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

小明鬼鬼祟祟出现在燕子身边说：“姑姑，不如你也找我妈要钱吧，要来的钱咱们平分。”

燕子抬手给他一下子说：“谁教你这些的，不学好，对了，我回来两天了怎么都没看到你，你去哪了？”

小明吊儿郎当地说：“偷我妈的钱去县里玩了，在家里待着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当初跟我爷在香江有意思，这个破家一天也不想待了。”

现在的小明，活脱脱第二个张庆海，吃喝玩乐，看见书本就头疼。

人群里的争吵忽然更剧烈了，接着燕子看到父亲来到大哥面前，抡圆了巴掌狠狠抽了大黑几下，大黑满脸羞愧神色，不躲不闪。

小芳恼恨地把丈夫拉在身后说：“张庆海，你凭什么打我男人。”

目睹眼前的鸡飞狗跳，燕子很想大哭一场，怎么才回到家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推开门走进屋子，除了她并没有别人，虽然身处喧闹得人群之中，小姑娘忽然感觉异常孤独，张庆海气冲冲走过来，帽子被撕掉了一半，歪歪斜斜戴着，走进来打开电视又去摸水壶，里面好像空了，被他没好气地抬手扔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