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敢说的也不会太详细，也只是点到为止，不少内容也是需要姬延去脑补，或者说，他在故意误导姬延。

让姬延觉得高环是看中了思柔酒舍背后的实力，才会和他们进行合作的。

而有了这个潜意识之后，才会想着下意识高看他们一眼，进而为他们的身份伪装做好了铺垫。

“所以，这位齐国来的商人，是和你家主人谈生意么？”姬延开口问道，他之前虽然有依赖一下对方势力的影响，却也并未太过在意对方。

但是，刚刚游敢提到的内容，却让他多留意了一下对方，并且，对于思柔酒舍的看法，也有了一些变化。

“听说是，”游敢压低声音，“我家主人计划把这酒卖到各个诸侯国去。”

“哦。”姬延点了点头，他并不像高环一样，能够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毕竟，在他接触的环境中，商人、做生意都不过是贱业，并不太值得关注。

看到对方的表情，游敢心中多少有几分泄气，他以为自己说的这么明白了，对方能够反应过来，然后多问两句。

酒都能卖到各个诸侯国去了，那能赚多少钱啊？！然后有了这么多钱，招兵买马不就容易了么？！

然后，你作为洛邑城中的权势最大的一方，不会想着掺和一下么，拿个股份分点利润之类。

姬延这种无动于衷的模样，让游敢确实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里面。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明说告诉对方算了。

但也明白，这样只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游敢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在一开始就受挫，原因竟然是因为当事人“太蠢”，想不到自己所透露信息背后所蕴含的内容。

相比于姬延，他还是喜欢高环那样的人，稍微一说，对方便明白背后所代表的内容。

“客人，您慢用，我这便去招呼一下其他人。”游敢还是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姬延点了点头，对此并不上心，目光反而又下意识地看向了高环所在之处，发现高环遥遥施礼，他便也举酒回了一下，双方也没有再继续做交流。

高环的注意力从姬延那边收了回来，对方可以称得上有些无礼的举动，他并不在意。

或者说，在他从事商业之后，被贵族无礼对待的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孟甫，去看一下张先生，是不是还在外面解题，可以请他进来，说是我有事相谈。”高环缓缓开口说道。

“是。”谢孟甫施礼道，他今天没有再喝酒，也是明白这一次不能像上次那样出糗，耽误了高环的事情。

“衍，你觉得刚刚的合作，我们是赚了还是亏了？”

“我觉得是赚了。”胡衍实话实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高环点了点头，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

很快，谢孟甫便带着一名精瘦老者进入酒舍，向着高环所在位置走了过来，老者发须斑白，特别是头顶落发严重，让发髻存在显得也有些勉强。

而这位老者的注意力，也并没有回到身上，反而仍旧在思索着什么，嘴里也是念念有词，说什么“进水”，“出水”。

“张先生。”看到对方过来，高环率先施礼问候道。

这位张先生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哦，家主，是有什么事情么？”

看到对方心不在焉的模样，高环倒也知道对方此刻还是被外面的问题所困扰，便说道，“张先生勿忧，若是有人能解出来，我必然让先生第一时间弄明白解法，先生毕竟是不善此道之人。”

“不善此道，却也想试试，老了老了，却被如此盛名而吸引。”这位张先生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却也将自己的情绪从之前的状态里面拉回了。

“此酒便是千钱一爵的酒，”高环上一次便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觉得意外，“先生可以先尝一尝。”

张先生并没有推辞，而是拿了酒盅，微微抿了一口，“酒是好酒，但是还是少了一点味道。”

高环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少的味道是什么，答出题所喝的酒和掏钱买的酒，在心态上终究是有一些差别。

张先生将酒放了下来，然后看向高环，问道：“不知家主想要找我商量何事？”

“对方已经答应合作了。”

“不出所料。”

“但是，还有一些条件。”高环缓缓地将鲁敖刚刚所说的内容讲了出来。

张先生随着高环的讲述不断地点头，同时摸索着自己剩余不多的胡须，似乎想要将其塑造成一个漂亮的模样。

“所以，家主你准备答应么？”

“答应，毕竟赚的钱虽然不多，却也是不小的一笔。”高环说道。

“但是家主有些犹豫，”张先生当然明白高环此时的心理，“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给你赚钱的机会。”

“我觉得这种机会，没有人会轻易给别人的，背后总是别有目的。”

“我明白了。”

高环虽然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但是他做生意做久了，对这种突然而来的好处，还是有几分戒心的。

“家主有没有想过，他们能从合作中获得什么。”张先生笑着问道。

“获得什么？”高环考虑了一下，“钱财？合作的机会？但是他们也并不在意这个机会吧？”

“不不不，我的看法恰恰相反，”张先生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他们在洛邑城中卖酒，不管怎么卖，卖出的酒都是有上限的，也就是说赚到的钱，也是有上限的。”

“但是，他们现在和我们合作，把酒卖给我们的话，家主你觉得他们赚的钱会多多少？”

以高环的财力以及运输的渠道，哪怕把所有酿出来的酒都拿下，也是轻轻松松的，在他看来卖酒赚的钱，不过是小钱，但是张先生恰恰提醒了他，这并非是小钱。

特别是对于只在洛邑城开了一家店的商人来说。

“所以，你觉得他们是缺钱？”高环有些疑惑，在他看来既然能供养的起材士精锐，肯定不会被钱所困扰。

张先生点了点头，“恐怕之前我们把他们的身份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