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汇景一番解释下，李言明白了这个倒霉蛋的由来，原本就是因为太能拖后腿而被师门赶下山的。

太能拖后腿主要在个人方面，可能是对方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待提高，在禁区或修仙大派中都不叫问题。

天柱山福地虽是福地，但肯定不是修仙大派，一般在天界，能被称为大派的要么是禁区圣地，要么祖师爷在上界有头有脸，再不济也得是十大洞天那种。

据齐汇景所述，天柱山福地的祖师爷至今还在世，也是福地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地仙之一，他们祖师爷李言在下界也听说过，也就是王柏元王真人。

由于福地内资源功法太少，同辈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也就万象，因此齐汇景在门派内也算是个天才。

可就这么一个为数不多的天才，却带着一个致命的缺陷，反应太迟钝，感知力更是一塌糊涂，没办法，天柱山福地毕竟资源有限，也只能将他送下凡去历练了。

对于齐汇景的遭遇，李言仅仅只是深表同情，但绝不是怜悯惋惜，这又不是啥年幼之时失去双亲，孤苦伶仃吃尽苦头，这纯粹是个人问题。

“行吧！你我就此分道扬镳。”李言起身准备回客栈，结果齐汇景突然拉住李言手。

“那个，我现在无处可去，能让我跟着你吗？我想当你小弟。”

“什么？你想给我当小弟？”李言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让你跟着我，指不定哪次战斗会吃亏，你我还是各奔东西吧！谁也别耽误谁。”

“别别别，我这人很有用的，收我做小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齐汇景见自己被拒绝立马急了，这好不容易碰到的大腿，说什么也要抱紧，怎么能让他飞了呢！

“你有用？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用处。”

“我可以为你暖床。”

“滚！”

见李言有些不领情，立马改口道：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我可以帮你搬行李，可以为你推荐按摩，你有什么杂活我都可以干！”

李言一愣，本懒个答应，毕竟自己逍遥自在惯了，他可不想身边多个拖油瓶。

但话刚到嘴边，霸王鱼龙的仙体就靠近李言附耳说道：

“主人，我觉得您可以试着收留他。”

“他若是不拖后腿，哪怕他修为只有化灵我都无所谓，可拖后腿的性子最为致命，这就导致自己在战斗中随时会碰到猪队友，哪怕修为再高也很难挽回。”

“我觉得拖后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或许也是个优点。”霸王鱼龙又说道。

“何出此言？”

“主人您想啊！如果遇到敌方势力，若敌方势力很强，那要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瓦解他们，而这里，这小子就能发挥作用，因为太能拖后腿，或许能使敌方阵营率先手忙脚乱，内部一乱，外部强攻敌方阵营危险概率也就大大降低，这时您还觉得拖后腿不是一个优点吗？”

“你这想法挺新颖，但首先最致命的危险就是万一把他遣送进去时，他拖了后腿，那岂不是置自己于危险之境了，万一他拖了敌方阵营的腿，还顺带着把己方也坑了，那时又该如何？”李言有些不满道。

“那这就要考验一下主人您指挥作战的能力了，若历练没有点风险，那这历练还有什么意义？”

李言闻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李言回过头对齐汇景说道：

“你可以跟着我，不过前提是日后你需要听从我的安排。”

“好的好的，没问题。”齐汇景连忙答应道，生怕对方突然变脸。

就这样，李言身边又多了一个拖油瓶，不对，是小跟班。

回到至章镇已是天明，刚踏入至章镇大门，守城的将士一眼就认出李言，连忙跑回屋内，拿出传音筒通报全镇百姓。

“各位百姓，替我们诛杀妖魔的大英雄回来了！”

紧接着，李言便察觉到地面似乎有些微微震感，城中百姓个个面带喜悦，从城中涌了出来。

“欢迎降妖英雄回归。”

李言懵了，不就是消灭了一个妖兽，这城中民众反应为何这么大？

不等他反应，百姓已将李言簇拥而起，将他抬回了至章镇中，只留下原地一脸懵圈的齐汇景。

“原来老大这么受欢迎的吗？”齐汇景挠了挠后脑勺。

到了城中，李言问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大叔询问缘由，原来是李言那天将妖兽引走后迟迟未归，城中的百姓都以为他凶多吉少。

至于为何反应这么激烈，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李言是一个为天下苍生而豁出性命的修士，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修仙者明明有对付妖魔的能力，但他们天生高人一等，会觉得帮助他们凡人是件丢脸的事，于是纷纷弃凡人于不顾。

而这些修仙者却忘了，自己一开始也是凡人，明明自己也是出身人族，却不拿凡人当人，属实有点数典忘祖，倒反天罡了。

因此几千年下来，人们也刻意与修仙者保持距离，也逐渐自强不息，打出了人定胜天的精神气魄。

因此那天妖兽攻城时，李言御剑而走时众人只认为是跑去看热闹的修仙者，还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却没想到李言居然挺身而出，独自迎战妖兽，并为了城中百姓引走了妖兽，还了他们一个安宁。

当时城中百姓十分感动，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愿为天下苍生请命的修仙者了，于是自觉将李言作为大英雄。

有的人甚至还为他立了衣冠冢纪念。

李言听后恍然大悟，随后从百姓中挣脱出来，站在高处对众百姓说道：

“放心吧！我是修仙者，但我现在还没有成仙，所以我还是凡人，而降妖除魔是我们的本分，我管不了其他修仙者，我也无法永久保护天下苍生，但……”

李言面色一凝，底下百姓一静，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等待李言说下去。

“但若是让我遇到有妖魔鬼怪祸害苍生残害生灵，我辈修士当义不容辞，妖魔鬼怪若想害人，那就请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修仙文明终会绝迹，但人族团结一致自强不息的精神将会永久传承下去！”

底下百姓沉默了几秒后，随后便是震天动地的掌声。

李言此时就像一个天才演说家，很快把民心凝聚，乾坤袋内的传国玉玺也在此刻微微颤动，似乎是感受到了人族气运，演说之感丝毫不亚于那位落榜美术生。

人群散开后，李言回到客栈拿行李，客栈老板那是相当热情，不仅行李还在原来的房间，还邀请李言多住几天，一切免费。

李言是确实有些累了，他的头现在还有点头昏脑涨，加上老板盛情难却，李言便打算多待一天，明天再走。

靠在床上，齐汇景为李言捶捶肩，又捶捶腿，一阵按摩把李言按舒服了，直夸齐汇景这手艺真不错。

齐汇景一边按摩一边问道：“老大，刚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愿为天下苍生请愿，替百姓降妖除魔？”

“不然呢？我们出身人族，又岂能容忍异族或妖兽践踏我人族尊严？须知犯我人族者，虽远必诛。”

“可我师门说过，天下苍生的生老病死皆是上天注定，人间王朝的兴衰，哪怕人族遭受外族入侵，那都是他们命中注定，命中有此大劫，修仙者无权干涉。”

“那我问你，你是人类吗？你爹娘是人还是妖？”李言瞥了齐汇景一眼，问道。

“那肯定是人啊！我们有鼻子有眼，有四肢和五脏六腑，不是人还是什么？”

“既然知道自己是人，那同族有难却不愿搭理，冷眼看着对方被外族践踏，自己却选择无动于衷，请问你们心里，还认为自己是人族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齐汇景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而李言则是冷笑一声，无奈的瞥了一眼齐汇景，长叹道：

“出身人族，修了仙道，却忘了根，明明出生人间，到头来反而厌了人间，可悲可叹啊！”

齐汇景闻言，如遭雷击，浑身一抖，却又显得无地自容。

李言继续说道：“你可知，仙是什么？仙从何而来，又该去往何方？”

“仙不是神吗？仙人一直立于天上，从始至终都在俯视着人间。”

“唉！看来你们被洗脑洗得不清啊！三十三天天重天，白云上面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就怕凡人心不坚。明明大家刚开始都是凡人，做了神仙后反而藐视苍生，你不觉得这很可笑？”

齐汇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言见状继续说道：

“上古时期，诸神遍地，异兽横行，仙山林立，人族艰难的在夹缝中生存，一面要抵御异兽的侵扰，另一面又要供奉虚无缥缈的天神，直到世间第一尊仙人广成子，自虚无踏入无垠之门，拨开云雾见光明，人族才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再到后来，人族中几个卓越的后辈，利用自身血脉成神，为人族在洪荒中开疆扩土，像火神祝融、木神句芒、金神蓐收、战神刑天等，人族才勉强有了与天神抗衡的资本。

终于，人族获得了这片土地的主导权，商周时期，修仙者虽不问世事，但人族若有难，也会在暗处替人族摆平，怎么到后来风向就变了呢？”

对于李言最后那似感慨一般的疑惑，齐汇景弱弱的说道：

“应该是人族中也划分三六九等，有帝王将相的出现，自然也有受到各种剥削的平民和奴隶，也许是人族不再如之前平等，因此修仙者也改变了方向，不然迟早也会被无知的凡人当枪使。”

齐汇景说的不无道理，怎么听貌似都是这个理，李言也无话反驳，只能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即便世道如此，我也不能忘了出身，对方有难，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在踏入修真一途之前，我时常看到那些饱受磨难的百姓，总想去拯救他们，但奈何自己能力有限，我就想着，等哪天我强大了，我一定要打破世间不公，还人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说到这，李言眼睛有些朦胧，随后感慨道：

“上天给了我怜悯之心，却没给我拯救苍生的能力，明明自己过的也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这次，齐汇景对李言印象更加深刻，觉得他是一个身怀人间正义的修士，跟在他身后或许能见证不一样的景色。

“好好休息一天，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一天之后，李言二人天还未亮就离开了客栈，店小二推开门招呼李言下楼尝尝客栈新出的菜品，却见房间内空无一人。

二人从西门出发，在至章西门外三十里的地方歇息。

“老大，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您是哪个门派出来的弟子啊！”齐汇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