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查希尔分开时，一天的时间早就走向了终末，再加之东区并没有汽车，马车的速度在大街上很难快起来的缘故，等苏默回到巫师塔时，已然接近凌晨。

巫师塔的围墙大门敞开，庄园内样式统一的房屋以一定规律的存在着，塔壁紫色的星点和纹路在这种环境下更加显眼，肆意生长出神秘色彩，引人入胜。

空气凉薄，却又沁人心扉。

走过一段草地，就是寂静庄严的巫师塔。

——哒

苏默稳而慢的走过楼梯，从一层来到四层。

熟悉的厚木花纹门依旧闭着，他吐出一口寒气，内心祈祷后轻敲房门。

运气永远不会一直差下去，至少这次没有。

门从内打开了，迎接苏默的只有莱尔斯睡眼惺忪的脸。

透过这个并不宽大的男人，苏默看见了其角落硬板床上熟睡的伊露，心中终是松了口气。

“苏默？你的事做完了？”莱尔斯后退几步，让出了路。

“坎特诺我杀了。”苏默大胯一步，顺手关上了门，问道：“今天你带伊露去哪了？”

“这么快就解决了？”

莱尔斯打个哈欠，砸吧了嘴道：“我和她在‘空境’里待了一整天，教她练习魔法。”

“空境就是你之前蚀刻光杀咒的那个空间。”

一片虚无...苏默恍然大悟。

他的确没有想到莱尔斯会突然教伊露魔法，对此，他望了一眼侧躺的伊露，压低声音不禁问道：

“对她有副作用吗？”

“魔法从来就不是人类的专属，我们只是通过魔药和翻译后的咒语来借助这股伟力。”莱尔斯狡黠一笑，走到了躺椅旁，重新拿起上面的被盖，道：“巨龙和精灵才是魔法的宠儿。”

“伊露不是巨龙。”苏默斩钉截铁的强调一句，再次补充：“她没必要学习那些副作用大的魔法。”

“我自然知道尺寸，她终究只是个孩子。”莱尔斯躺了下来，盖上被子，指了指角落堆叠的躺椅，“自己拿一把将就用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算了吧。”苏默短暂思索后，来到了莱尔斯身侧，“伊露就麻烦你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坎特诺不是已经死了吗？”莱尔斯眼睛瞪起，眉头一皱，松散的睡意顿时全无。

“我的仇人不止一个。”苏默无奈笑了笑，眼神犀利：“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找到机会。”

“好时机？”

混乱的贝德尔对于某些人来说的确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莱尔斯没有过问苏默往事的打算，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苏默的为人心中也有了个大概，既然遇见了机会，那自然要去把握。

他没有劝说苏默的打算，而是谈起了伊露的情况：

“伊露巨龙的血统并不纯正，她甚至都没有巨龙最基本的化形能力。”

“这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苏默严肃的问。

“没影响。”莱尔斯继续说道：“但她继承了巨龙优秀的魔法能力，按照我们的标准，她就是天生的大巫师。”

“不需要念出咒语，只要手中拿着类似于棍棒的东西，就能释放魔法。”

天生的大巫师...这是莱尔斯晋升前所处的等级，也是大部分巫师这辈子的终点。

天赋就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胜过了别人千百般的努力...心中讥讽，苏默想到了自己魂海内的高塔。

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

“那挺好的。”苏默感慨一声。

“没错，所以我打算好好培养她。”莱尔斯两眼闪过一丝憧憬，对于伊露的未来成就感到自信，道：“她的寿命远胜于我们，她在魔法这方面的成就也定会胜过你我，乃至整个贝德尔、整个提苏的巫师。”

话语激昂，莱尔斯声音不自觉的放大：“我会倾尽一切培养她，保护她，苏默，你无需担心她的安全。”

“小声点。”苏默无语的说了一句，又瞟了一眼伊露，“不要让她伤心就行了。”

他又问：“你还要在贝德尔待几天？”

“两天。”莱尔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同时道：“我会带伊露去支墩市柒牌区那里的丰收教堂等你两个月。”

“去教堂没问题吗？”苏默并不担心时间问题，但伊露待在教堂里肯定少不了跟那些教士接触，非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

“没什么大问题，教堂的主教是我的朋友，他经常帮助落难的异族。”莱尔斯平静得说完后，叹息道：“来的快，走的也快，你要不今晚就在这里睡一晚？明早好好告个别。”

“不了...”苏默直走几步，来到床边，目光放在伊露的露出的右脸颊上，静静注视几秒后，回头对着莱尔斯道：

“小孩子哭多了可不好，你就当我没来过就好了。”

“行吧。”莱尔斯说完，头微微后仰，闭上了眼：“走的时候轻点，别把我吵醒了。”

“对了，你还有晋升巫师的魔药吗？”苏默突然问道。

“无言贝的贝壳壳磨成粉，20g左右，寻风草一株，蒸馏水100g，流光石一小颗，混合和摇晃十分钟，材料自己去找。”

……

同样的夜，查希尔在目送苏默离开后，并没有选择拦下马车，而是重新朝着巫师测试大楼的方向走去。

两者间的距离并不远，现在天才刚黑，街上的煤气灯还没有亮起，头顶的白月也未出现，整条街全靠居民楼和商铺中的橘黄烛光撑起光明。

阴影如蛇，始伴着他。

灯与月都驱散不掉他眼中的深邃黑暗，盖不住头顶的白丝千缕。

巨大的巫师测试大楼大门此刻已经合上，几把铁锁挂在门环，拒绝一切来客。

不过这对查希尔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径直的走向大门，并没有任何停留。

他就像隐现的月光一样，与大门身处不同的次元，两者间相碰，却没有任何现实的接触。

如果现场有人，在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绝对会把查希尔当成鬼故事中的怨灵看待。

静悄悄的大楼内，查希尔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像一个漂浮的鬼怪，脚虽踩地，却没有动静。

他的呼吸声甚至都胜过脚步声。

黑灯瞎火中，他来到了三楼。

这里的门大部分都锁着，但也有一部分没有锁的，其中就有他此刻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