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维耐心有限的铁拳之下，阿斯莫德急忙解释了何为灵魂器皿，并对相干知识作出了一定拓展说明。

灵魂，顾名思义就是肉体死亡后的一种意识形态，尽管当今诺亚大陆对相关概念的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但在神话纪元乃至更早的时候，灵魂却是一门高等种族必修课，其中常见的诸如亡灵族、恶魔族便是个中翘楚。

灵魂之力，也就是由灵魂衍生而出的一种高位力量，与通常血液骨骼之中流淌着的血脉之力有着根本差别，这种无具体实物的力量主要集中于意识载体，对于诺亚大陆上的生物而言，一般就是指代大脑组织，其中比较常见的形式便是魔法师们赖以生存的精神力。

在恶魔的世界里，除却较为罕见的灵魂奴仆，一般而言都是直接吞噬灵魂，汲取力量从而强化自身。灵魂并没有新鲜的概念，只要足够强大便会受到恶魔的关注，除非是饥不择食，不然弱小的灵魂还不够一般恶魔打牙祭。

那么为了能够及时用餐，恶魔一族便推出了“大受欢迎”的恶魔契约，后来其他种族也陆续研制出了暂存灵魂的方法，但是无一例外，都远远比不上恶魔契约这种低成本高效率的爆款产品。在神话故事中，恶魔总是带着一卷羊皮纸和一根羽毛笔诱使人们签订不公平的诈骗合同，但实际上恶魔只是在为自己准备开袋即食的午餐。

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恶魔的捕食行为，其实也能看作是食物链上的一环，只是恶魔消化意识灵魂的残忍做法别具一格，为广大族群所诟病抵制。意识灵魂，简单来说就是留有完整意识或是部分意识的灵魂，像是神墓空间内的灵魂碎片其实就是意识灵魂的一类形态。

既然有意识灵魂，那么便存在无意识的灵魂，它有一个里维非常熟悉的叫法，魂屑。魂屑是意识灵魂在漫长岁月的耗损中，逐渐剥落或分崩离析产生的一种灵魂碎屑，在诺亚大陆的任何物质之上几乎都有它们的存在，即便是空气，这也是为什么暗影烈焰可以不断燃烧的主要原因，毕竟诺亚大陆到处都是助燃物。

对于恶魔而言，两者不单单只有形态大小方面的差异，而更像是有机物与无机物的差别，也就是说恶魔并不可以摄入魂屑来维持身体机能，就跟人们不可能仅靠喝水，光靠呼吸活着一样。

那么所谓灵魂器皿，是指代生物的大脑组织呢？还是指代签订的恶魔契约呢？

答案则是都不是，或者说都不完全准确。

方才解释过，恶魔是最先行使契约合同的方法来绑定生物的灵魂，后来其他种族在纷纷效仿之下，也各自拥有了保存灵魂的方式，其中涉及的具体奥术秘法可能天差地别，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盛装灵魂的容器，其构成本质都是一样的，都只能是灵魂本身——

魂屑。

利用特殊的术法将无处不在的魂屑，编织成形式万千的灵魂器皿，可以是一卷羊皮纸，也可以是一瓶红墨水，甚至可以是一颗骷髅头，或许它们本身仍属于一件看似普通的物件，但实际上却堆砌了相当数量的魂屑，拥有了盛装灵魂的神奇属性。

就拿恶魔契约的原理来说，像是契约到期或者是违反契约的灵魂，都会在术法的引导下装入魂屑制成的纸张墨迹之中，再而空间转移至对应恶魔的手里，成为一件即开即食的储备粮。

先前的谈话中，阿斯莫德话里话外都在讽刺里维是个外行，不仅仅是因为里维身上毫无魂屑术法的波动，而是里维在亟需灵魂的情况下，居然滥用恐怖的暗影烈焰，众所周知暗影烈焰可是灵魂克星，点之即着。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里维到处嚷嚷着没有女朋友命好苦，却穿着一件LOGO为异性勿扰的大字T恤，这行为搁在哪都会被人骂神经病。

话已至此，里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

“废话这么多，灵魂器皿不过如此，不要也罢。”

阿斯莫德瞅着里维半懂不懂的嘴脸，深褐竖瞳直翻白眼。

“里维大哥，没有容器，你怎么装灵魂啊。”

“还是说您准备一口吃掉，可人族也没有这个消化能力啊。”

里维不怀好意地瞥了阿斯莫德一眼，看得对方直发毛。

“阿斯莫德，你这么大个脑瓜，还需要其他的容器吗？”

“……”

里维的话就像一道石化光线，迫使阿斯莫德的面部表情瞬间凝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面善的人类还可以整这么一出。

活体确实算是灵魂器皿的一种落后形式，不仅不易于保存，而且在空间转移中也显得十分累赘，毕竟挂在树上的苹果难免风吹日晒，而放在冰箱里的果汁却清爽宜人。

其中最超出阿斯莫德预料的，便是他竟然离开了一直呆着的牢笼，并且只带着一颗头颅。

“大哥饶命啊。”

“我上有九千岁的老母亲，下有近百岁的小女儿。”

“在家嗷嗷待哺的妻子老婆更是不计其数。”

“我万万死不得啊！！！”

阿斯莫德凄厉地哭嚎着，他认为里维准备献祭他的灵魂用做什么“坏事”。结合恶魔方才令人发指的求生欲，对方的一番话确实不像是演出来的，就是话里话外都无法引起单身狗里维的共情。

妻子老婆不计其数可还行吧。

“呵呵，那你更该死了。”

里维嫌弃地一脚踹开了吵闹的恶魔脑袋，眼神却不禁打量起了阿斯莫德的断头躯干。

既然恶魔原本属于诺亚大陆的一员，那么他的繁衍方式应该与其他生物很相似。

可是阿斯莫德那小身板受得了吗？？

不愧是色欲之恶魔……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没有在骗我，你是不是留有常世的记忆？”

里维可没兴趣关心一个种马恶魔的荒淫生活，他更想弄清楚囚犯们记忆混乱的真相。

“肯定啊，我跟那些斑驳的囚犯又不一样，我的灵魂纯净而高贵。”

“不是我说，如果大哥您有食用灵魂的习惯，您就会发现我很美味。”

见里维松了嘴，阿斯莫德转而露出一副得意的面容，看在里维眼里是真有够变态的。

“所以照你的意思来说，有些囚犯精神错乱，有些囚犯忘却本我，是因为它们的灵魂很斑驳？”

里维记得魔王贝拉蒙说过，它本身只是一片承载着魔王记忆的灵魂碎片，那么不难推出在诺亚大陆上，记忆的载体便是灵魂，并非里维能够理解的大脑细胞。

“对啊，您要是有我这双帅气的恶魔之眼，大哥您就会发现，整座地牢里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基本没有一个灵魂能达到最低可食用标准。”

“那你可以把帅气的眼珠子给我吗？”

“呃……大哥的要求我肯定得尽量满足，可是普通人族的血统过于低劣，无法承受混沌种的力量，您要是其他种族倒是有这么个可能。”

“呵呵，鬼才稀罕。”

里维不屑地撇了撇嘴，在恶魔的解释下，他至少知晓了地牢中囚犯们失忆发狂的原理。

“我问个私人问题。”

“啊，巨人的血统与人族比较接近，您可以考虑移植它们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问你，相较那些斑驳的灵魂，我的灵魂怎么样？”

在整个地牢中，里维并没有其他靠谱的参照物，考虑到控制变量，他只好比对一下自己的情况。

“您的灵魂十分纯净，毫无杂质。”

“哦哦，那还挺不错的。”

“就跟白开水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

“说得好，下次不许再说了，不然我就只能喂你吃大嘴巴子啦。”

里维强忍着抽人的冲动，心里有了些许猜测。先前他已推断出实力变化与记忆丧失并不直接相关，那么结合阿斯莫德的说法，灵魂变得斑驳才是记忆出问题的主要诱因，那么是否有一种可能，囚犯们在囚禁初期莫名其妙的变强，是否与灵魂不再纯净有关？

“阿斯莫德，那些囚犯们的灵魂是一直很…斑驳吗？你也来了这么久，你有发现它们的灵魂有什么变化吗？”

里维继续问道。

“里维大哥，斑驳只是我的一种比喻，实际上我只能区分是否大概纯净，而这些杂糅的灵魂，是澄澈了一分，还是浑浊了一分，我又不是天天盯着，还真说不清。”

“再就是，我和沙利叶算是比较新的囚犯，对其他家伙了解的不多。”

阿斯莫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信任危机，选择尽可能说实话。

“行吧，最后再问你个问题。”

“你所说的斑驳，与灵魂的强度有直接关联吗？”

里维问完即后悔，因为他和阿斯莫德皆属于比较纯净的灵魂，但真实情况却是，一个剁了头也能顽强活着，一个遇到点挫折就喜欢原地等死。

“这个不一定的呢，大哥。”

“灵魂斑驳的情况分很多种，像是污染、寄生、诅咒一类的都会使灵魂变得虚弱……而诸如赐福，共生，注灵之类的则会令灵魂变得强大……”

阿斯莫德眨巴着眼睛，将他能够想到的例子统统讲解了一遍，不然里维还真理解不了恶魔那独特的灵魂视角。

“共生？”

“埃洛文和柯若温应该就属于此类情况，就是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