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老眼神涣散，他对很多事情的思考开始发生转变。

“还想什么……”秦涛暗自翻了个白眼儿，现如今还不赶紧选个条件最好的门派加入，过段时间人家后悔了可就哭都没地儿哭。

“涛儿，你记得归一门收留了一个叫方宴的人？”韩长老突然问道。

“记得，那方宴好似是一位上仙的分身吧，应该还是个敌人呢。”秦涛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归一门的脑子进水了。

“不知道归一门让不让咱们见见那方宴。”韩长老喃喃的说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师傅，您见方宴做什么？”秦涛觉得不可思议，随即他瞪大了眼睛问道：“师傅，您不会想着要去归一门吧，您疯了吧！！”

韩长老目光闪烁，急赤白脸的骂道：“你懂什么，乱说话！”

秦涛狐疑的看着师傅，心中暗呼不妙。

他的师傅很容易被看透，因为他实在不擅长掩饰内心。

他又看向肖志云：“肖师兄，你觉得呢？”

肖志云眼睛看向天空，没吭声，但是方才韩长老的话已经触动了他的心思。

归一门……他其实也挺想去看看的，因为久闻其名却从未去过。

秦涛摇摇头觉得很无语，去一个小门派好歹还能混个长老，过几年老的一死，没准儿还能当上掌门。可是去了归一门可就不同了，那里最起码现在强者如云，而且凭借归一门与天一门的关系，自己等人就算被接纳了，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至于去凡间，更是没法儿去，那边灵气稀薄不说，还时不时有仙品出去到处找在人间作乱的修者，进行严惩。

这些都跟那个叫言卿正的女人有关，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自投罗网”呢！

“好啦，为师也没决定什么，你不要胡乱猜测了。”韩长老不耐烦的说，“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我们从长计议。”

肖志云看着韩长老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觉得韩长老一定是想要等宝公子的。

百里西一风风光光的娶了汤素霭，两人的结合也一度成为玄门佳话。

宝公子离开的时候，果然遇到了专门等候的韩长老与肖志云。

此时已经只有他们二人了，因为秦涛与那十几名弟子等了三天就不耐烦了，擅自联系了给他们发来飞剑传书的门派，与韩长老摊牌决裂，到底分道扬镳了。

若是照以前的脾气，宝公子定然不会搭理韩长老这种受到挑拨就公然挑战掌门的人，但是他这些年变了很多，人豁达了许多，只听他们想见见方宴，便也没有多问，想着自己在外面的事儿已经处理完了，实在没地儿去了，就带着他们二人回了归一门。

天一门掌门大婚前的挑战已经传遍天下，言夕和纳兰怜月猛然看到宝公子领回的二人，怔了很久。

韩长老算是言夕的师兄，肖志云就算是师侄了，双方见礼之后，韩长老才说明了来意。

于是二人被送去了方宴住的院子。

事实上他们都没有见过方宴，但是来之前已经听说了他的许多事，他的身份也令肖志云惊奇。

他们以为方宴在归一门是被软禁了，谁知道方宴一听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很是高兴地带着他们在归一门内四处参观。

韩长老本来是在观察方宴看他是否有被强迫或者压迫的样子，可却逐渐被归一门给吸引了。

天一门是很豪华贵气，金碧辉煌，仙气飘飘的，身在其中，似乎能让人产生一种优越感，渐渐的开始仰着头，虚荣起来。

但是归一门不一样，建筑都很简单，用料也不奢华，规划很实用，没有太多光好看不实用的景观。

而且归一门内烟火气十足，过往的门人弟子，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尚未化形的妖兽，跟其他人都相处愉快。

虽说早已知道会归一门有妖兽弟子，但真正这样大剌剌出现在面前，如同普通弟子般闲庭信步，还是给了肖志云不小的冲击，韩长老也是震惊的嘴都没有合上过。

百闻永远不如一见！

回到院子里，恰好遇到了给方宴送物资的弟子。

方宴谢过那人，收了起来，韩长老的眉头不自觉的弹跳两下：“这……这是一年的量？”

“不是啊，这是三个月的量。”方宴回答完，反应过来，了然笑道：“对你们来说，不可思议是吧！”

韩长老艰难的点点头，天一门实力雄厚，但也人数众多，物资分配都是有定额的，而且自大言卿正把秘境带走，并且打开了飞升通道以后，物资消耗很快却没有了充足的补充，分量是逐年递减。

不过多月飞升之后，新进了许多弟子，倒是个个家财万贯，与其他门派之间也有了交易，收入缓慢增加了。

归一门……哦，是了，除了秘境，他们还有传送阵盘，还有灵器套装……

而且他们人还少！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韩长老想着想着，眼眶竟有些湿润了，至今他都还在把自己放在天一门长老的位置上，考虑着天一门的兴衰与发展。

可他其实都已经没有资格去为天一门担忧了，他被逐出师门了！

这一刻，韩长老涕泪横流，终于后悔了！

肖志云见状也低下了头。

方宴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其实，这一界的资源真的很匮乏，我修炼了那么多世，都没能达到巅峰境界，可是来了归一门才这些年，就已经要突破了。”

韩长老果然被分了心，抬头蒸好干了眼泪问道：“他们……当真全力助你？”

“但凡我提起的，几乎都能弄到，给我送过来。”

韩长老陷入沉思，他心中有个巨大的秘密，这是连天一门掌门都不知道的秘密，虽然离开了天一门以后有那么多小门派招揽，他都摇摆不定，就因为这个秘密绝不能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世人都认为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谁都不知道他居然能守住一个天大的秘密。

“方道友，以你所想，这归一门是否有传承下去的可能？”韩长老问道。

“为何不能？”方宴反而惊讶了，“这样的门派，谁能阻止它的崛起？”

韩长老默默思索着，让肖志云都看出了他别有目的。

二人离开方宴住处之后，肖志云就问了起来。

“小肖啊，你觉得这么多年来归一门差了天一门什么？”韩长老没有回答，反问道。

肖志云蹙着眉头想了想，绞尽脑汁想到：“人少，没有底蕴，地盘儿也不大，还有就是观念非主流。”

“那都是面儿上的。”

“这……还有？”肖志云想不出来了，只好摇摇头。

“是与上界不能互通！归一门没有升仙台！”

肖志云奇怪的问：“升仙台？天一门即便有升仙台这些年也不过只多月掌门一个人飞升了啊！归一门没有升仙台，照旧让霍长老飞升了呀！”

“不，升仙台如果只是这么点儿作用，何必这么稀少？”

“那还有别的用处？哦，您说仙界能够传送下来东西？”

“那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到底还有什么用处？”

韩长老却不说了，只是摇摇头背着手走向客院，嘴里喃喃道：“再看看，再看看。”

这番话辗转传到了宝公子耳朵里，他摇晃折扇的动作就是一顿。

“这么说，这位韩长老也是个有秘密的人喽？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了呢。”宝公子琢磨一番，眼珠子一转，人已经起来出去了。

韩长老在客房榻上闭目养神，忽然眉头一动，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下了床榻穿好鞋子，院子里传来了肖志云的声音，他打开门，肖志云正引着宝公子进来：“韩长老正在休息……呃，看样子是起来了。”

宝公子眼前一亮，与韩长老对视一眼，立刻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看来，韩长老早已知道我要来了。”宝公子心想，故意把二人的谈话让归一门的弟子听去，不就是故意引起自己的好奇心，让自己主动找来么。

韩长老像往常一样哈哈大笑的把宝公子迎进来，只是宝公子再不会相信他如同传闻中一样的鲁莽了。

“小肖啊，我看宝公子手下三公子把归一门打理的极好，你也应该去请教请教啦！”韩长老转头对肖志云说道。

这么明显的撵人，让肖志云木然的脸上都惊出了懵逼的表情。

宝公子更是瞪圆了眼睛，一般来说这种事要么暗示一下，要么找个还算能过得去的理由，哪有这种直不笼通的撵人！

肖志云僵硬的转身出去，他没想到韩长老对自己打理门派事务的能力这么不认同！

他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在韩长老眼中，自己以前当宫主很不合格？

韩长老才不管他，“啪”的关上门，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韩长老，像是有要事。”宝公子也严肃起来。

“老夫……其实至今也未曾下定决心，不过，宝公子前来问询，速度如此之快，没有一丝傲气，倒让老夫汗颜。”韩长老甩了甩头，苦笑道：“此事事关重大，宝公子听完了老夫的理由之后，能否尽快把言掌门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