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蜥蜴人神色严肃，声音低沉，好像怕被其他蜥蜴人或者传说中的神明听到一样。

而他们一旁的地面上，张烨和白露出半个脑袋，听得津津有味。

诉说这个传说的渲染色彩很重，但听起来确实有意思。

而且也能从这个传说从侧面反应出一个问题。

【大部分恐惧是相对的。——张天彦《猎场博弈》】

对于人类来说，这些蜥蜴人很恐怖，而对于这些蜥蜴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而当张烨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这些蜥蜴人给张烨带来的压力，也减小了许多。

【布罗队长，你不怕这么说，引起神明的愤怒吗？】一个新兵吞了吞口水，说道。

【神明的愤怒？】那蜥蜴人老兵突然笑了笑，声音中充斥着讽刺：【一开始，我也和你们一样，向往着神明的荣光，遵循神的意志，征战四方……】

【但后来我发现，当我们战胜之时，神明没有给予奖励。】

【当我们战败之时，神明也没有给予安慰。】

【战争的后果，其实一直都由我们自己承担，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早已厌倦了……】

【神明？】

【祂们听不见，祂们看不见。】

【祂们不会低下头颅，来俯览我们这些下等的世界，下等的生命。】

【祂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唔！】

话音未落，一个同样满身伤痕的蜥蜴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抓住了他的上下颚：【布罗，你疯了？！】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敢说这种话！】

那个蜥蜴人一脸愤怒和担忧，随即看向那些新兵，一脸严肃，甚至带上了威胁之色：【这些你们听着就好，不要张扬，若是传到卡迪斯将军耳中，小心尾巴不保！】

顿时，一群新兵噤若寒蝉，捂着尾巴连连点头。

而这时张烨才注意到，那个叫做布罗的蜥蜴人老兵，没有尾巴。

随后几个新兵散去了，布罗则依旧坐在原地喝着不知名的酒，而刚刚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老兵则坐在他面前，道：【布罗，你能不能安分点？】

【这要是让卡迪斯将军听到，你就不只是掉尾巴那么简单了！】

【听到又如何？】布罗摇摇头，看向面前的老战友：【萨斯，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征战，征战，征战……】

【追随神的脚步，遵循神的意志，仰望神的荣光……】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需要黑暗之花？】

【你还记得我们的鳞片曾经……是什么颜色吗？】

萨斯看着他微微一愣，随后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黑色的鳞片坚硬无比，但……它曾经不是这个颜色的……

那曾经是什么颜色？

萨斯突然发现，他真的忘了。

他沉默着，最后一把夺过布罗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布罗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打完这一仗，我就要回家了。】

张烨：“？？？”

萨斯闻言，笑了笑：【你已经有十年没回去了吧？】

【是啊……十年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布罗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流露出了思念。

而萨斯则是沉默着，最后笑了笑道：【打完这一仗，我也要回去结婚了。】

张烨：“？？！”

【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萨斯接着道。

【呵呵呵，只要不要遇见人类，就没问题，】布罗笑道。

张烨：“？！！”

萨斯笑着摇摇头，又问道：【你真的相信？】

【信什么。】布罗明知故问。

【那个传说。】萨斯道。

闻言，布罗低着头，道：【信啊……不然那些神明怎么会躲在上面，再也不敢下来。】

【我们塔克洛德大陆曾经，可是有神明的。】

萨斯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喝酒喝酒，赶紧把这个世界打下来，然后回家。】

【嗯，回家！】

【不知道我们的家乡，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天空是不是和这里的天空一样蓝……】

听着他们的对话，张烨陷入了沉默。

这些家伙，也不想要战争么？

可是他们究竟为何而战？

从他们的话语之间可以听出，他们已经占领了不少世界。

为何要那么做？

这让张烨想起了那时的狼群。

是那崩碎的冰川，在驱赶着它们，为了活下去，它们才会选择冲击灵境，想要进入蓝星，只不过被他们挡住了而已。

那这些蜥蜴人的世界，是不是也是如此？

是不是也有什么驱赶着他们，让他们只能不断寻求新的世界？

是不是，也是为了生存而战？

刚刚他们立下的死亡flag张烨都听到了。

如果是华夏的军人说这话，张烨绝对会阻止他，可是说这话的是异族的军队。

这些军队，极有可能对华夏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他能仁慈吗？

不能，也不会。

狼王教他的，他都记着。

全心全意，为族群考虑！

仁慈！那是在胜利之后再去考虑的事情！

所以张烨心中一定，然后带着白再次潜入地下。

接下来，通过大地感知，张烨将这个驻地的布局基本都勘查了一遍。

比如有多少蜥蜴人，有什么武器，有哪些看起来不好对付等等，张烨能记下的都记下来，甚至还用个人终端偷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和多少视频。

因为白降低存在感，有时候他甚至都快凑到人家脸前拍照了，也依旧不会被发现。

这种感觉让张烨感到十分奇异，就好像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就算是他，都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了一些可怕的想法。

就比如刚刚白所说的，给他们全刀了！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镇定了下来。

没有存在感，不被察觉和感知，意味着可以逍遥法外，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白，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也因此，张烨联想到了很多，也愈发珍惜这个陪伴着自己的女孩。

有些事情，得有人去做。

有些事情，则需要克制。

有些事情，绝不能去做。

张烨一直在思考着，也一直在成长着。

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之后，张烨便点点头。

“好了，走吧！”

就这样，张烨带着白回去了，那些异族，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到来过。

他们不知道，不久后，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打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