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一路摇摇晃晃。

为了避开监控，司机走的都是小路，在2008年，乐县基本只有主干道比较宽阔平整，下级乡镇很多道路都还没修，直至2020年后才大刀阔斧的进行道路改革。

所以目前很多道路十分崎岖，颠的李子圣一阵反胃，不停的干呕。

“咋的？ 晕车了？”

一个混子看到李子圣的异样，从兜里掏出个橘子。

“剥了皮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就不难受了。”

李子圣道了声谢，接过橘子。

因为长相帅气的原因，李子圣在和孙世辉团体短暂的接触过程中便收获了不少大哥的好感，这就叫美观效应，当你看到一个人的外貌十分优秀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的能力、人品也挺好的。

将橘子皮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恶心反胃的感觉下去了不少，但还是感觉有些难受，李子圣只好跟边上的大哥闲聊来缓解晕车症状。

“大哥，这些响儿是咋运过来的啊？咱们华夏不是禁这玩意禁的厉害吗？”

混子低头笑笑，低声说道。

“那是你看不见，其实响儿还是挺多的，只不过大家不敢拿出来使而已，毕竟光是非法持有就够喝一壶的了，如果当街开枪，基本就得进去当五年兵…咱们虹镇还好，你去山里乡下看看，只要想买，长的短的双管的，除了全自动的整不到，基本都能从猎户手里淘一些响儿来。”

李子圣恍然大悟，大哥好像也非常喜欢这种给小孩讲故事的感觉，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不过那些玩意儿威力不咋地，打个鸡儿没问题，距离太远根本就杀不掉人，除非直接打中要害了，不过那些老货色准头也不太行，所以你新闻上看到的持枪伤人案件，基本都是确认好目标，一个开摩托，一个掏枪，距离不超过三米…”

经过一番交谈，李子圣对于响儿有了模糊的认知。

“不对啊…既然乡下可以收到响儿，那怎么是从海上运过来的呢？”

大哥看了一眼孙世辉，孙世辉摆摆手，表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个故事给他讲讲算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乡下那些响儿太旧了，基本淘回来也得请师傅给修一下，零部件润润油，枪膛清清灰之类的，不然用起来容易卡壳，而且那些响儿大多都是长杆，你弄回来不好用啊，咱们讲究的是个隐蔽，哪能揣着这么长一杆响儿满大街晃荡？别说找到仇家了，还没出二里地估计就被条子扣下了！”

“所以弄回来咱们还得改造一下，把管儿锯断藏裤裆里当喷子用，远了根本打不着人，所以道上的大佬都喜欢用化隆和松桃那两个地方造出来的黑枪。”

李子圣一愣，造黑枪？

大哥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道。

“你以为运过来的是啥？AK47啊？那特娘的就不是一个性质了，再说这玩意儿你除了在边境地区能搞到，想运到内地来根本不现实，反正我是见都没见过。”

他指了指孙世辉的腰包。

“大多数黑社会，用的就是跟孙哥这样的仿制黑响，从青海化隆和贵州松桃那两个地方运过来的比较多，以前叫土造洋响，听说他们那儿造响技术不赖，一台手摇小车床，一台电焊机，一把锉刀，就能造出和制式手枪功能接近的黑响！成本听说就几百，但是一支到我们这儿起码要出到五千！放黑市上加码接近上万，也是暴利！”

“原来如此…”

李子圣点点头，一支响儿的价格是五千，十支就上万了，需要两台面包车去接货，把弹药也算上那起码得上百支吧？

毒贩弄这么多响儿要干嘛？

难不成有什么大动作？

李子圣感觉这卧底工作好像越来越危险了，搞不好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看来之前答应的还是太快了，欠考虑…妈的。”

他有些后悔，但为时已晚。

两只脚都踏进了旋涡里，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干了，说退出不管是毒贩还是警察都不可能答应，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如何全身而退成了最大的问题。

在闲聊过程中，面包车终于驶上了大路，车身也不再摇晃，倒是让李子圣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些许。

“快到了，都别瞌睡，打起点精神来，抽根烟。”

孙世辉拍了拍车门，掏出一包华子发了下去。

李子圣也分了一根，闷闷的抽了起来。

车厢内顿时乌烟瘴气，林则徐看到都摇头，天要亡我大清。

没过一会儿，面包车开进清江港，咸咸的海风吹拂而过刮的面部生疼，将一众混子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真他娘的冷。”

孙世辉掏出一个手电，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跟上。

随后一行人顺着港口相反的方向下了堤坝，沿着海边一路向里走去。

到了港口的另一头后，孙世辉举起手电筒，对着海平面不断拨动开关，看样子应该是在对暗号。

随后黑乎乎的海面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朝着众人的方向闪了闪，缓缓靠近。

李子圣这才看清这是一艘渔船，不过渔船上的人看样子神情非常紧张，有几个甚至拿着望远镜不断在周围放哨。

领头的船长和孙世辉打了个照面，稍微沟通后朝着船员使了个眼色。

船员立刻抬出一箱箱装海鲜的泡沫箱子，直接从船上扔进海里，浮在了海面上。

“快！愣着干啥，接货啊！”

孙世辉招呼道，一群人连忙趟着冰冷的海水将泡沫箱捞起。

随后孙世辉掏出一把小刀，李子圣和廖康也好奇的凑了上去，将泡沫箱打开后，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将上层的海鱼扔掉，一把把由塑料袋密封的仿制式黑响安静的躺在底部。

又开了几个箱子，有的是子弹，有的是响儿，孙世辉检查的非常谨慎，弄的船员都有些着急了，开始不断出声催促。

这也不能怪孙世辉，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这批响起码价值大几十万，要是出了差错，赔偿老大的损失是小，耽误了大事就麻烦了！

确定无误后，孙世辉让小弟拿来了随身携带的书包，扔到了渔船上。

“尾款，你点点！”

船长打开书包看了一眼，随后又在手里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容，直接下令返航。

“这么装逼的吗？点都不点直接走了？”

廖康有些懵。

“做这种生意的，对钱可是很敏感的，再说都合作挺多次了，两边都信得过。”

孙世辉点了根香烟，督促众人赶紧将货搬上车里。

李子圣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被黑雾遮蔽。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