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招聘的男人瞎了只眼睛，露出挽袖的手臂上满是遒结的肌肉，以及已经发白狰狞的伤疤。

但他那仅剩的一只眼，扫过应征的几人时，胆儿小的都缩了缩脖子。

李涛很配合地“柔弱”了一下。

招的岗位只有一个纯技术工种，可以舒服地待在管理区；其他岗位都要进猪圈，时间长短不等。

大家都卯足了劲儿争那个技术工种，但这里不包括李涛和严铁成。

李涛想要进猪圈儿，怂恿并帮助严铁成，悄悄完成了面试官给出的几项技术测试，以微弱的优势，拿到了职位。

公布出来时，有人突然吼起来，“我举报。这个男人有悄悄给他同伴递消息，他同伴根本不知道那条线路怎么搭，他俩联合作弊！”

他这一闹，其他人惊讶地瞪大眼看向李涛和严铁成。

面试官目光如阴刀般扫过来，森森地看着两人，足足五秒的眼神压制。

严铁成不虚道，“如果领导觉得我有问题，可以再出题测试。”

说着，他冷冷瞥了眼那气呼呼的告密者，把这人的面貌记下了。那人被盯得心虚，又不甘心，故作强势地瞪回来。

李涛拧着眉，反问那人，“你说我给人递消息，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就胡乱攀咬人，回头要我选上了，可不想跟你这种人一组。”

闻言，欲言又止的另几人都乖乖闭了嘴。

面试官看几人表演完后，最后目光落在严铁成身上，点了下名，“你，跟我进来。”

之后，严铁成又被安排了一轮测试，是更难的技术点，他只能做完三分之一的水准，并表示剩下三分之二就不行了，毕竟他只是个灾后自学加实践出的工科派。

面试官也没有当面说什么，回头就宣布了录取结果。

告密者和一个技术和体力都不行的被刷掉，剩下的都被录取。

严铁成留在监管官负责维护普通电路系统，偶时其实还是要去猪圈儿。

李涛和另外三人大半天时间都要待在猪圈儿，进行现场的机械维护和操作。在操作间里，可以直立挺身活动，倒也不会太糟糕。

他带着工具，跟着带队的组长爬进猪圈，其实这里算是一个集居住区，采矿区于一体的小规模城市。

带队组长颇有几分得意，道，“当初是为了节省资源，地道是挖得矮了点。但头儿体恤咱们，正在扩建地下城，以后咱们也能住上顶天立地的屋子，不用担心外面那些劳什子的这个灾那个灾，安全得很。”

安全？！

李涛在心里冷笑，这所谓的安全，恐怕只是对你们这些奴役他人，坐享清福的刽子手适用。

爬过一条条通道时，可见着那些矿工满面黑尘，同曾经网上流传的黑煤窖，如出一辙。有的甚至还给人装上脖圈和脚铐，身上重叠着不知挨了多少道的鞭痕。

多数人眼神麻木，偶有一两个看到他们会好奇上前打趣几句，也是跟某些工头有暧昧关系的女人。更有带娃的母亲，模样竟然像公园里常见的母猴怀里揣着个小猴儿，那孩子透露而来的眼神，震碎人心！

一路上，工头分派任务，其他人都抢着要。

因为越往后走，工作环境只会越糟糕。新开劈出的屋区和矿区，不确定因素太多，譬如塌方，地陷，或者不小心挖到毒气道，死亡率太高了。

“就剩你了。这里危险是危险了些，但活动空间够大，而且这边新的工洞可比前面几个舒服了。嘿嘿嘿！另外，咱头儿仁道，给你多算一份福利。”

组长说着，舔舔唇朝一个角落里做工的女人看去，下流的暗示不需要明说，是个男人都知道。

李涛面上坏笑着应承下，就给那人摸了两根烟。

“好小子，有前途。好好干！上头说了，以后要你监管出这片儿，等建成了你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不会比那些上城的人差。”

李涛跟着恭维几句，将组长送走，就拿起了工具，走到一男人身边，跟着一块儿挖掘。

他这一动，其他人都震惊地看过来。

有不可思议，有不以为然，有完全漠视，有暗暗观察。

这第一天，李涛就无声无息地跟众人一起劳动，帮助运石块，捣碎，又跟着探洞的老人了解了下他们这个生活矿洞的情况，人员数量和配置，暗暗描画整个猪圈的地形图。

第二天，他带了果糖下城，讨好了一个有家属的同事，到对方负责的区域溜了一圈儿，轻松完成部分地图。

第三天，他的管理区出现事故，造成一死三伤。送走死者后，下班后他寻到了死者的亲友，予以慰问，获得了有利的消息源。

第四天，组长觊觎他区域里的女人，他巧用技让组长被漏电击伤，暂时不能人道，救下了女人后，被递橄榄枝。借口要找严铁成的儿子大马为由，发现了猪圈里暗藏的老大。

原来这一次换管理工头的事件，是那位朱佬大亲自设计出来的。

“那批暴乱死掉的同胞，不是虫癌，就是严重的重金属毒素，还有郁抑症，精神病，各种病……身体已经被托垮，支撑这不了多久的。”

“朱哥跟外面的兄弟通信，想借机换上咱们自己的人做工头。”

这是那个女人的说辞。

但李涛不能选择全部相信，他只道，“这，朱哥可靠吗？”

利用别人的性命去换取胜利，的确是指挥官必须具备的杀伐能力，但是心怀仁慈者，还是借机上位牟利者，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没看到朱哥的为人，李涛不能肯定，这个人是不是又是一个把末日当借口，趁机牟取利益的家伙。

无人区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有真正的逃逸罪犯，和被掳来的普通人，同时也存在不少游走灰色地带的人。

在没有确实掌握这里的情况前，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连数日，李涛都将画地图当成第一要务。同时，他以优良的军人作风，积极融入到群众中，全天帮忙做工，干活儿，只在组长前来巡视时，做做样子，装装清闲。

到午休点时，就会有人送来餐食。

英子拿到李组长的餐食后，直接进了屋，做了一番准备后，当李涛刚刚进屋，她就扑了上去，娇声娇气地叫了一声，“李队长~~~~”

李涛一哆嗦，却没立即将人推开，只道，“英子，我在上面是有老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