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拍响惊堂木，众衙役口念“威武”。林氏福身与刘大人施礼，面上没有一丝惧意。

“林氏，今有稷王府侧妃赵氏，状告你谋害其姨娘沈氏，你可认罪？”刘大人一切按规矩来。

林氏微笑着回道：“禀大人，民妇不认罪，沈姨娘不是我杀的，还请大人明察。”

“来人，带证人！”稷王越俎代庖，先声夺人。

衙役不敢违背，见刘大人微微点头，便去带了证人。

儒霖侯府管家跪地，其身后有小厮二人，“叩见王爷，大人。”

“起来回话！”稷王又抢先说话，刘大人眉心微皱。

“谢王爷。”三人起身，恭敬地低着头等着。

堂上突然安静了，就这般无声无息，稷王不满地看向刘大人，“你倒是问话呀？”

刘大人笑了笑，“我以为稷王要亲自审问呢。”

“我要会审案，要你何用！”稷王此言叫刘大人很是下不来台。

可刘大人官宦世家，这些小场面算不得什么，他笑容不变，“既然王爷不会审案，那便安静地听臣审案吧。”

言罢，刘大人面色一沉，惊堂木再次拍响，“说！何人指使尔等诬告林氏杀人？”

稷王闻言一愣，这……不对呀！

管家及两个小厮忙跪地道：“回大人，我等不是诬告，真的是林氏害死沈姨娘。”

“你说林氏害命，是何时、何地，用了何种手段？你等是亲眼所见，还是臆测？说！”刘大人惊堂木再响，那“啪”地声响，震得管家小厮心肝一颤。

管家眼珠乱转，当日院子里发生的事儿，他并未亲眼看见，“回大人，当日我是后到的主院，我到时沈姨娘已经吐血倒地了……”

他说完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小厮。

“你们呢？”刘大人冷笑。

“回……回大人，我们……我们见到了。那个……侯夫人推倒了沈姨娘，然后姨娘就吐血倒地了，再然后人就咽气了……”一个小厮先言。

“林氏，你可有幻灵力修为？可会武功？”刘大人问询一旁的林氏。

“回大人，民妇没有修为，更不会武功。若是我随手一推便能将人推死，那我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刘大人笑了笑，“除了你们眼见，可还有别的证据？”

“没……没有了。”两个小厮皆摇头。

“儒霖侯府发生命案，为何儒霖侯未来？”刘大人这才想起，忙乱了半晌没见到事主。

“回大人，我家侯爷进宫了。”管家解释道。

刘大人眉头又是一皱，进宫？为何？为了状告林氏杀人？死得不过姨娘，不至于进宫告状。那是为何？

堂外站在人群中听审的贤王澹台靖却冷笑，他知道这人进宫是为了去抹黑钟君修，还要诬赖自己。

“大人，儒霖侯府状告我杀害沈姨娘，我想说，我乃侯府正妻，一个贱妾，便是打杀了、发卖了也是正当的。”林氏所言，刘大人点点头。“所以人死了侯府诬告我，是为了谋夺我的私产，赵立怀是见我拿走全部嫁妆，他儒霖侯府今后要断了生计，他在报复我！”

刘大人笑了笑，这赵立怀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林氏所言还需儒霖侯亲自对峙。”刘大人没有随便下定论。

“那就请大人下令，叫赵立怀过堂，他诬告我杀人，我还要状告他残害我孙儿性命！”林氏目光坚定，不容亵渎。

刘大人微笑着看向稷王，心中嘀咕着，“一个需要夫人嫁妆充门面的儒霖侯，稷王还当个宝……”

稷王听了林氏的话，眯着眼看着林氏，以及堂外此刻正听审的百姓。

“王爷，今日状纸是您递的，但儒霖侯确是要亲自前来的。”刘大人对稷王说着。

“儒霖侯入宫了，若是需要他到堂，便派人通传一声。”稷王以为有他坐镇，今日过堂应该很快的，却不想这个刘大人敢忤逆他。

“那就等等……来人，给林氏看座。班头带人去请侯爷到堂。”刘大人话一说完，稷王的脸都黑了。

“她一个罪妇，怎能赐座！”稷王不满地高喊。

刘大人笑了，回复道：“王爷，林氏是否有罪尚无定论，但她年纪大了，请她坐一坐合情合理。”

不等稷王训斥，堂外的百姓们就有人喊道：“就是，老妇人还不是罪人呢！凭什么叫站着。”

“王爷怎么老跟一个妇人过不去……”

“儒霖侯的家事，他怎地不来？定是诬告……”

“这王爷也是个有眼无珠的……”

堂下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稷王手指堂外百姓，愤恨地想骂几句，可法不责众，人人开口，他不知该骂谁了。

衙役听刘大人的话，很快搬来一张椅子，林氏福身后落座，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敖俊与罗轻尘本是在酒楼看热闹的，后来花锦苑带着小宝、冉冉找了过来，于是众人便皆来府衙看热闹。

花锦苑给二位主人取出桌椅、茶盏，甚至还配了一盘刚出炉的茶点，主人们坐在府衙门前，他则站在主人身后。

第203章 过堂

敖俊拿起一块一口酥递到娘子面前，“还热着，趁热吃。”

罗轻尘掩面咬了一口，“嗯，真香。”

敖俊笑着看向花锦苑，“找几个善烹饪的灵兽，去学学这一口酥的做法，记得多给店家些钱。”

花锦苑拱手道：“是，主人……不过，这钱我没有。”

敖俊一愣随后笑了，“哈哈哈，忘了告诉你们，这钱字是夫人教我的，在东胜神州代指金银、铜板，到了望天就是只晶石。”

“属下明白了，这个字好，用着方便。”花锦苑笑得开心。

“这个字可不是我创的，我们那个世界便有。”罗轻尘摇摇头。

“无碍，用着方便就行。”敖俊宠溺的笑容，叫罗轻尘看得面上直红。

“主人，儒霖侯府之事我虽未亲见，可听锦苑说将人挥倒的是钟先生，为何这儒霖侯要栽赃林氏呢？”花锦苑不解。

“钟先生乃五国皆知的书圣，如今又是白灵上品境界，他出手打杀一个妾室，且那人还是害他女儿之人，这事放到何处说，都是儒霖侯府不占理。而妾室，死就死了，没人会与汲水居士追究。”敖俊笑了笑。

罗轻尘闻言也道：“可诬告林氏便不同，林氏身后虽有林家，可林家近些年年少的灵士修为一直不好，年长的几位白灵士相继过世，如今林家势微。可林氏毕竟百年世家，家产颇丰，儒霖侯最终不是要林氏偿命，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向林家勒索钱财罢了。”

“可……这稷王为何跟着掺和此事？”花锦黎还是不懂。

“稷王……哼，当然是为了好处。林家不论赔给儒霖侯多少财物，最后皆是稷王拿大头。所以他才上蹿下跳的不消停。”敖俊早就看透了这个稷王。

“堂堂王爷，这眼界也太窄了点儿……”花锦黎扬了扬眉毛，一脸的鄙夷。

“稷王若有贤王的心胸和本事，早就被立为太子了。”敖俊浅笑。

“这么个草包，也不知道竞天皇帝喜欢他什么？”花锦苑笑着摇了摇头。

“未必真的有多喜欢他，但是扶植他与贤王相互牵制，竞天皇帝的皇位才更稳固。这便是帝王心术。”罗轻尘收了笑意，能坐稳皇位的没有几个是真的草包。

花锦黎边听边点头，至于能不能想明白，不重要。

冉冉看着人间的热闹，想着这几日自己便要回冰原了，心中不舍。“盟主、夫人，我能不能再回来？”

敖俊闻言看向冉冉，“回来？你想回来吗？”

冉冉忙点头道：“想的，想的。那冰原常年冰封，除了冰雪什么都没有，我喜欢这里。”

“你想回来我们是不反对的，不过要看你父王母后是否答应。”罗轻尘觉得小冉冉活波可爱，若是轻雪在，二人倒是能有个玩伴。

“这……”冉冉心里没底，父王母后会答应吗？

几人聊着天，衙役班头还真将儒霖侯请了过来。

儒霖侯看到府衙门前街面上，吃喝聊天的敖俊和罗轻尘，感觉十分诧异。

“侯爷，请。”班头伸手请儒霖侯入府衙。

儒霖侯点了点头，跟班头入了府衙。

刘大人见儒霖侯来了，起身在原地与其拱了拱手，“侯爷。”

“刘大人。”儒霖侯回了礼。

“今日请侯爷过来是为了贵府沈姨娘之死。”刘大人落座。

儒霖侯见刘大人坐下，一旁林氏也坐着，而自己竟然站着，心中不悦。

“我府上姨娘被林氏害死，稷王府侧妃乃是沈姨娘亲生，所以她才会出头替她亲娘喊冤。”儒霖侯本不想将一个小妾之死闹上公堂，可稷王却说这是个机会。

“我的侧妃不便亲自前来府衙告状，便央求我替她出面。”稷王见儒霖侯到了，知道自己的胜算更大，面上也笑意不断。

“那还请问侯爷，真的是林氏出手将姨娘沈氏打杀的吗？”刘大人故意如此问。

“正是。”儒霖侯点头。

“那林氏出手，可是侯爷亲见？”

“是。”儒霖侯还是肯定。

“敢问侯爷，沈氏可是商贾沈家晋献给你的妾室？”刘大人边问，边翻着手中的几页书信。

这几页书信，是方才等待儒霖侯时，一个衙役送过来的。那衙役说，是一个叫花锦黎的人送来的。

刘大人记得，方才在钟府门前，东神盟堂主叫花锦黎。

儒霖侯听见刘大人如此问，稍顿了顿，便回：“是。”

“侯爷十分喜欢姨娘沈氏是吗？”刘大人接着问。

“……算是。”儒霖侯面色越发深沉。

“侯爷你喜欢疼宠这个妾室，甚至要求侯夫人将妾室的庶长女记在名下，成为嫡长女，而后将这嫡女嫁入了稷王府，是吗？”刘大人的问题越来越多。

“是我那长女聪慧，且林氏入府多年，只诞下一子，所以长女才记在林氏名下。”儒霖侯稍做解释。

“林氏虽出身世家，但其没有幻灵力修为是吗？”

“是。”

“你的嫡子赵玟启亦没有修为是吗？”

“是。”

“王爷你没有修为是吗？”

“是。”

“姨娘沈氏是灵士是吗？”

“是。”儒霖侯转瞬改口，“不是！”

“呵呵，是与不是侯爷说得不算。”刘大人笑了，“来人，带证人！”

一旁衙役闻言带了一人过堂。

这是个老妇人，一身布衣荆钗，她跪地叩首，“见过王爷、见过侯爷、见过大人。”

这妇人礼数周全，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

“起来回话。”刘大人点点头。

“谢大人。”老妇人起身站立，微低着头。

“说出你的姓名、来历。”刘大人问话。

“是，老妇人姓李，乃是儒霖侯府姨娘沈氏的奶嬷嬷。”

儒霖侯闻言，盯着那李氏看，心中不安。

“今日请你来是想问你，沈氏可是幻灵士？”刘大人也不磨叽。

“回大人，是。”

李氏的话一出，堂外众百姓议论开来。

“呦，这沈氏是个灵士，就算等级再低，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氏能打杀的。”有心明眼亮的百姓。

刘大人笑容不变，“儒霖侯，你怎么说？”

赵立怀此刻黑着脸，“这人说是沈氏的奶嬷嬷，可沈氏已死，无凭无据！”

刘大人点点头，又看向老妇人，“侯爷所言你听见，你如何自证？”

老妇人也笑了笑，“大人，我在沈家做了几十年的下人，认识我的人很多。且沈姨娘左臂上侧有枚红色胎记，非亲近之人不可知。”

刘大人看了眼儒霖侯，而后看向林氏，“敢问夫人可知这胎记一事？”

林氏起身答话，“回大人，沈氏入府有验身，那胎记我见过。”

“不可能！”儒霖侯从不知道自己府上进个妾室还需要验身。

“侯爷一心放在朝堂，家中庶物从来不管，怎知没有验身。”林氏白了赵立怀一眼。

稷王在一旁听得心中跌宕，高声问：“你说有验身，可有证据？谁知是不是你胡乱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