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棋牌室离开，我们带着老沈回到了家里，老沈第一次坐豪车显得异常兴奋，上了车后嘴巴就没停过，还拿出手机连着拍了无数张照片......一路上我专注着开车，丝毫没有想要搭理老沈的欲望，对于老沈那些无聊且无脑的提问都是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老沈倒是无所谓，见我没搭理他，他就自顾自拍照，偶尔来了兴致就和舒小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东西......他好像很喜欢舒小南，以至于和她聊天时眼里冒着的精光都有了激光炮的感觉，而我则是在心里猜测，老沈喜欢的是舒小南对于金钱方面的大方，还是舒小南的性格。

没一会儿，我便觉得自己的这种猜测太过愚昧！老沈是个什么样的德行，他怎么可能认真的去看舒小南这个人？

老沈坐在副驾驶摸着中控台，头也不回的问舒小南：“闺女，你这车子买来得花不少钱吧？”

“叔叔，花不了多少钱。”

老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不可能，你可别看叔叔年纪大了好忽悠，没个五六十万的可拿不下这台车。”

“还真差不多这个价格。”

“你看看！我就说得花不少钱！上次我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儿开了辆四十多万的车子回村，牛皮都快吹上天了，说他那车子怎么怎么好......我是看破不说破，也就这样！这不我闺女开回来辆五六十万的，我都没炫耀什么呢！”

舒小南不再言语，把头侧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则是有些生气的对老身说道：“沈建设，差不多得了，要我说几次啊，她就是我朋友......人家一没结婚二没对象的，你这样说话，她一女孩子心里怎么想？”

“我说什么了？”老沈一脸无辜的问，随后又看向舒小南，十分白痴的又问了一句：“闺女，我说什么了我？”

“没啊叔叔......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瞧瞧，人闺女都没话说，你一大老爷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老沈那死无赖的样子，我便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满脑子都在计划着该如何让老沈从赌局中脱身而出，不为别的，就为能让沈曦能活得轻松一些......在别人眼中，老沈是一个对孩子没二话的人，是的，至少他对沈曦是实打实的好，这也让沈曦觉得老沈虽然不喜欢我，也还算是心地善良平行端正。

可是在我心里，这却是最大的讽刺。

......

到家后，老沈下车便跟在院子口观望的老王和王姨聊上了天，老王会出现在门口很正常，从王姨那儿得到了我的消息，自然是要亲眼证实一下。

等到老沈和老王二人聊完，进到屋子里看到一桌子的礼袋，别提有多得意了，当即拿上一个袋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拎出门，去了隔壁老王家。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借用送礼的形式炫耀一下，而我稍微看了看，发现他拿出去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舒小南给他带来的茅台酒。

似乎是察觉到我脸色有些不自然，舒小南拉了拉我的胳膊，说道：“沈新，没事儿，反正都是要送给叔叔的，他怎么处理那就是他自己的决定了。”

“可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是我朋友给他带来的礼物，他就这么为了炫耀拿去送人了？”

“真没关系，我都没觉得不高兴，你这么生气干嘛。”

“我就是会不爽，老沈可真够无赖的，这种事情也就他能做得出来了！......他不知道茅台多少钱吗？过了这阵子消耗完你送给他的东西，他又落魄了，看他怎么哭！怎么四处借钱！”

舒小南靠在桌子上开玩笑的说道：“你也挺无赖的，怎么没见你自己批评你自己两句？”

“我......”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只见老沈又揣着礼袋，满面春风的回来了，我瞥了一眼礼袋，里面的两瓶茅台仍然还在，不过包装有了被打开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眼神？”老沈瞪了我一眼问道。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老沈会神经大条的把茅台送给老王，把炫耀突出到一种极致，没想到他还能干出更不要脸的事情，只是拿过去给老王看了一眼，然后当作什么都发生一样把它给拿回来......

“闺女，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我呢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不如今晚你就住我家里吧？”老沈没理睬我难看的脸色，舔着个笑脸对舒小南说道。

“啊？叔叔，这怎么好意思呢？”舒小南大吃一惊，问道。

“一家人，那么见外干什么？那会儿听你说你和我家沈曦也是非常好的朋友，沈曦的房间一直都没动过，我给你稍微收拾下住她那儿就行！”

我冷不丁冒出一句：“那我睡哪儿？......我房间的东西呢？”

“那么大的人了自己找个地方睡不就完了？哦，你都工作了我还要管你吃喝拉撒？......前一阵子我这经济不景气，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所以就卖了，反正你不在也用不着。”老沈很不客气的说道。

他这番话彻底让我无语，一旁的舒小南显然也没想到老沈做事真就这么绝对且无情，嘴巴张成一个“O”型愣愣的看着他。

我点上了一支烟，在屋内的老沈也抽着烟，我们中间只隔着一条不到半米的间隙，却像是隔着大半个地球。

片刻后，我给老沈撂下一句，让他第二天在家里待着等我，我有事跟他说，之后便拎着我带回来的背包离开了家门。

......

离开老房子，我四处看了看，因为村子生在山里，只要划分在我们村子的范围里，有空闲位置的地方都被村民们用来造自建房，所以村民们住的都非常的散。

加上深山里的夜晚格外昏沉，村子的中心又有着一段路，纵使我在这儿生活了十多年，也依旧抵不过这突入起来的寂寥和沉重。

除了老沈和老王，在不远处还有几栋零零散散的房子，此刻也都已经熄了灯......这儿不是杭州，生活作息也和杭州截然不同。

心里一叹，准备回去把舒小南的车子开出来时，一道刺目的灯光便将我身边的黑幕撕裂，为我驱散开周围的清冷和寂寥，就像是黎明的曙光。

舒小南启动了车子，打着双闪缓慢的将车开到我身边，摇下车窗对我说道：“帅哥，去哪儿？姐带你一程。”

我吸完最后一口香烟，扔在脚底踩灭后，对她说道：“我怎么有一种被你调戏的感觉？”

“是啊，你走出来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不就是为了让我调戏你吗？”

“那我还是一头撞死在这棵树上吧！”

舒小南不屑的说道：“上车吧你，跟个死人一样一点情调都没。”

我坐上车，调整好座椅后说道：“情侣之间打情骂俏那才叫情调，我和你是洪水猛兽，要情调有个什么用？”

“沈新，你爸都知道讨好我一点，你怎么就跟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呐？”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老沈他对你好那是为了什么你不明白吗？他是图你的东西才会讨好你，如果我和他一样图你的东西来讨好你，你真的愿意吗？”

“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不就是钱吗？姐最不缺的就是钱，放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张嘴是怎么讨好别人的......”

“典型的暴发户嘴脸！”

舒小南朝我得意的笑了笑，一副我能奈她何的模样，随后对我说道：“去哪儿？”

“不知道。”

“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你出来干什么？”

“老沈那儿我是待不下去了，我怕我再多待一秒都会被他气出毛病来。”

我下意识打开手机，在美团上看看有没有附近的宾馆和民宿，然而距离这里最近的，要去到十多公里外的镇上......

在我订房间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一个深藏于心底的地方被我挖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