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看了眼门内的人，又看了眼楚齐。

两人的年龄外形，像极了父与子。

万万没想到，楚医生的辈分还大一点。

两人稍作寒暄，楚齐说明来意，门内的人赶紧打开门将他们迎进去。

“唐小姐，刚才有多怠慢，请多见谅！”

唐芯微微颔首，“没事，我也就是陪楚医生来看望严老的，也不知道严老这么忙，是我们打扰了。”

姓王的师弟关上后院的门，领着四人往里走，“这些年每到这时候都会很忙，我也就是刚好内急，忙里偷闲刚好听见后门有人敲门才过来的。”

稍作解释，王师弟双眸含光地看着楚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这些年念叨你得紧，你来看他，他肯定很高兴！”

楚齐惭愧地垂下眼眸，“让老师挂念了。”

“你当年出事的时候老师刚好不在国内，后来回来才得知你已经去了国外，他也自责了很久，如果他早早告诉别人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也许沈家也不敢这么为难你。”

“老师为了我的事也操心了不少。”如果不是老师出面作保，他回到国内，也进不去瑞林医院，更不可能会有现在的进展。

唐芯在一边听着，觉得奇怪，“王医生，既然你说楚医生是严老的关门弟子，那你怎么还是他的师弟呢？”

说起这个，王师弟尴尬地挠了挠头，“哎呀，这个，前面忙的没边了，楚师兄，你先带唐小姐他们去偏厅坐一下，我去告诉老师你来了！”

说完就溜。

脚底抹油一般，跑得飞快。

唐芯狐疑地看向楚医生，“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楚齐嘴角重新挂起笑，但心情明显比刚才进门的时候低沉了些，“是老师定下的规矩，我确实是最后入门的，但是，每隔五年老师会考究我们的医术，不合格的排名后退一步。六年前，王师弟的考核成绩不幸比我差了一点，就叫我师兄了。”

噢……

这么任性吗？

“也是为了激励我们好好学医，积极奋取。”

走到偏厅的路上，唐芯还看到了不少忙着抓药的年轻人，和外面负责登记的那批人一样，都穿着白大褂。

动作娴熟而麻利。

看出她眼里的疑惑，楚齐解释，“他们都是各位师兄师姐和王师弟收的徒弟。”

虽然离开了五年，但对这里的一切，楚齐还是很熟悉。

不少面熟的人看见他出现，都惊喜地打招呼：“楚师叔！”

楚齐眼里有光，那层灰度自进入这扇门后，就逐渐退散了。

感受着衣袋里他手心的温度，唐芯觉得，他也是想和他们一起的吧？

四人在偏厅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白发苍苍但动作矫健的老人家脚踩风火轮似的赶了过来。

及踝的白色长袍颇有古风的味道。

精神抖擞，鹤发童颜的五官上蓄着白色的山羊胡，即便一路急行，赶到偏厅看见那伫立在里面的灰衣青年时，一双明亮的眼睛泪光烁烁。

唐芯已经在看见老人家赶来的时候退到了一边。

这时候，楚齐看到五年未见的老师，一秒也没有犹豫，双膝“噗通”跪地，端正地向对方磕了三个响头。

门口停下的人抿唇受了他的三拜，见他迟迟不抬头，这才撩起袍角走过去将人扶起来。

看着这孩子，严老欲言又止，却终究只是含泪在他手背上拍了三下。

“老师，这是唐芯，唐小姐。”楚齐压抑着眼眶中涌起的几丝水光，向严老介绍。

后者转眸看向唐芯，眼眸微眯，“唐芯？是唐媛的女儿？”

“是，严老先生。”唐芯点头回答。

见她神清志明，严老唏嘘不已，“你的病好了？”说话间握住唐芯的右手手腕诊脉，片刻后，脑袋微摇，“你这身体，不太妙啊！”

虽然补齐了根本无性命之忧，但，仍有病体之忧。

唐芯由着严老给她把脉，默默看了一眼楚齐。

不是从急不从贵吗？

她这……

算不算走后门？

楚齐眼神安抚她，她的病也很急。

随之将她的情况跟老先生说了一遍。

严老若有所思地捋着山羊胡，问楚齐，“你带她的病历资料了吗？我看看？”

楚齐随身携带了一个公文包，里面装着的电脑就是唐芯专属的病历资料，打开电脑后，他调出来给严老看，“都在这里了。”

这次决心来看望老师，楚齐就打算让他帮忙看看怎么才能根治唐芯的顽疾。

眼下二人研究起来说的都是些专业的名词，唐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带着南波万和南波复悄然退到了门厅之外。

偏厅外的院子不大，都堆放着晾晒药材的架子，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学子们，专注地照看着筛子里的药材。

分工明确而有序。

唐芯沿着走廊逛到前院的院门角，一眼看见四合的院落除了正门的方向，三边廊下都开设了义诊的诊室，有专门的门帘隔着，门厅前还有专门的叫号机。

排到号的病人依序入内。

严老名下言传身教的十二弟子都是得他真传的，每年的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无偿义诊，慕名而来的人数之不尽。

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附近村镇的发展。

之所以不在京城办义诊，也是考虑到人多过于拥挤的原因。

当然，行走内外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也不少，从他们的站姿和犀利的目光判断，也不是普通的保安。

稍微逛了一圈回到偏厅外，里面叙话的师徒俩正聊地起劲。

好像也不太需要她这个病人在场……

唐芯看了眼天色，还早。

于是，让南波复留了下来，“一会儿楚医生忙完你告诉他我去附近转转，今天人多，我也就不多打扰严老了，拜礼你记得亲手送给老人家。”

南波复受命：“是，大小姐！”

看了眼偏厅里的人，唐芯带着南波万从后院的小门离开了严宅。

索性她今天还算是有备而来，和南波万研究了一下上山的路，两人便沿着山道翻过小山，走向五公里外的寺庙。

山路不比平路好走，耗费的时间也更长。

两人走了快两个小时，才看见清泉寺的山门。

和严宅差不多的情况，初六上山敬神的人也不少，从山顶蔓延到了山脚。

也就是清泉寺秉持着清修的念头，即便外面发展了这么多年，也依然没有将公路修道寺门口，这才让前来参拜的人少了很多。

但，总少不了许多带着心愿来求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