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投诚的已经投诚，而且那些天远城的守将实在太过于不像话，一看就是普通百姓，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萧倾城下令让琼州军分而制之之后，就带着人进城了。

天远城虽然是闻丞相的地盘，也是与滇洲的交界处，但两方地盘的交界处有很多，萧倾城带兵打到这里也是巧合而已。

可天远城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大朝疆土的边境，再往西走就是大朝的邻国西凉，所以这座城内注定了并不繁华。

萧倾城虽然早就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在这种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挨着一个动不动就想去邻国抢掠的国家，边境城市说不上破到一定程度。

毕竟三天两头的挨抢，能富裕到什么程度？

可真实的见到天远城里面的景象，才知道有些时候想象力都基于自己的见识之上，天远城的破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力。

在末世的基地里，穷困的地方并不是没有，那些贫民区家家户户住的都是铁皮或者纸壳箱子搭起来的房子，人均居住面积说不定都不到一、两平方米。

每个人身上穿的都破破烂烂的，有些衣服脏的都黑的反光，一看就好久都没有洗了。

光是路过这一片区域，就能闻到那种好几十年没洗澡的臭汗和咸鱼烤干了的杂乱混合味道，一股劲儿冲上来就让人想吐。

他们每天靠着基地的最低保障，勉勉强强不被饿死，却活得精疲力尽。

这种确实是叫穷。

可天远城的这种穷却是另外的一种。

大家能住得起土搭起来的土坯房，或许应该说黄泥房更为精确，明明是让人长期居住的地方，可家家户户却没有太多的生存痕迹。

门口能挂几条烂菜或者是辣椒的房子，在当地应该都能算得上是富户。

这些房子里面基本上没有男丁，家家户户里面有些长得骨瘦如柴女人，只用一些破麻布挡住了关键部位，眼神极为空洞。

街上也没有什么跑跳嬉闹的孩子，厕所在两旁屋子里或者院子里的孩子，一个个瘦的就和大脑袋的外星人一样，身上更是不着寸缕。

趴在窗户后面看向进城的萧倾城他们，眼神畏惧还带着几分瑟缩，显然是怕极了他们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萧倾城骑在马上，看到那些小孩子的模样，下意识的将手扶在了自己略微隆起的肚子上，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季锦书一直跟在萧倾城身旁，她刚一动作他就发现了，连忙驱马上前走到萧倾城旁边小声询问，“是肚子不舒服吗？”

萧倾城摇了摇头，声线压得有些低，“我只是有些感慨，这里明明没有吃人的怪物，为什么人类过得比有怪物的地方还要惨？”

季锦书陷入沉默，眼神也跟着幽深了几分。启唇安慰道：“如果有共同能面对的敌人，各个势力也许还能团结一致，抗击外敌。

可若是内部分化……

有时候上位者比吃人的怪物还要恐怖。”

这也是为什么他见到萧倾城的所作所为之后，心甘情愿退居幕后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一旦萧倾城上位，她必定是位仁主，二人夫妻本是一体，平时他也让着她，实际上谁当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于后宫……

就凭萧倾城那懒到吃饱了就不愿意翻身的程度，应该是不愿意去费心经营的。

到时候多给她后宅和宫禁之内的糟心纷争，她自己就不会想着找其他人。

季锦书突然发现自己思路有些跑远，又强行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众势力想要发展自己定人就得需要钱粮，他们没有得到神种，也没有那么多赚钱的渠道，不可能像琼州岛一样自给自足，甚至还有剩余，自然就只能剥削治下的百姓。

而闻丞相，则是几方势力当中对手下百姓剥削比较严重的一方。

如今能活下来的这些，除了有彭怀这个边境的守军顶着，再者就是他们原本的富户了。

夫人也不要过于忧心，事已至此我们改不了过往，但我相信夫人夺得天下后，定然能让百姓脱离这种水深火热。”

听了季锦书这一席“劝慰”的话，萧倾城心里反而更加震撼了。

穷成这样的都叫富户，那穷户的穷成什么样啊？

视线扫到一些已经破败，里面也没有人居住的房子，萧倾城立刻知道穷户到底跑哪儿去了。

他们全都因为没钱上缴税收，没粮食吃饭，搭上了地府的直通车，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人间惨剧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