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娇妻,我靠看风水养崽崽
作者:香鱼香鱼 | 分类:古言 | 字数:153.5万
本书由华夏小说网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七百零六章 佛灭
盛筱淑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和尚要死了,想要在死之前再做点儿好事。”
浮沉“嗯”了一声,接下来一直到将房间彻底收拾好,两人都没再说话。
傍晚果然下起了大雨,夏天最后的反扑似的,猛烈而持久,有一种要将天地倾覆的气势。
山上比京城内格外冷些。
盛筱淑又不想一个人待着,索性裹了一件披风——披风是下雨前谢维安派人带过来的。
他没问自己为何忽然想要到山上住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此刻她十分感谢这个举动。
以谢维安的聪明,肯定能看出她心里藏着事,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把“你即将过门的女人活不过半年”这件事告诉他。
每每想起,她就觉得一颗心疯狂往下沉,血肉都变成了吞噬生机的沼泽一般,四肢无力得令人绝望。
她不止自己一个人去,还要拉上浮沉。
两人进去的时候老和尚正倚在藤椅上打瞌睡,那早该拿去报销的碰一下都要吱呀作响的门扉发出的动静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浮沉估计是第一次这么不经师父的允许闯进来,显得有些局促。
盛筱淑就要自如得多了。
她褪下薄披风披在老和尚身上,点起煮茶的炉子,然后将窗户打开了一点,让山间清冷的风吹进来。
从腰间取下一个巴掌大的荷包,里面放着七八个更小一号的小包。
她问:“你喜欢喝什么茶?”
浮沉局促的眼神飘过来,和她对上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
“我这可都是好东西,你以后未必都能喝得到,想好了再说。”
浮沉犹豫了一会儿,说:“雨后阳春。”
盛筱淑垂头从那几个小包里拿出其中一个,取出里面的茶叶,开始煮茶。
房间里原本的几分湿冷渐渐被火焰的温度和茶香的味道给驱逐干净。
“尝尝。”
浮沉接过盛筱淑递过去的茶,用一种好奇又震惊的表情慎重地喝了一口。
盛筱淑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说:“干嘛,怕我下毒将你和老和尚一起送走啊?”
小和尚似乎是被这句话吓到,又像是被茶烫到,呆呆地看着她。
“味道如何?”
“唔,没太尝出味道来,就觉得……很苦。这真的是雨后阳春吗?”
盛筱淑反问:“你喝过?”
浮沉摇摇头。
“师父说,茶有禅意,有慧根的人能在茶中尝到世间百味,看不到的风景、不曾体会过的情感,都能在其中感受到。”
“那你现在便体会到了。”
盛筱淑和浮沉一起看向藤椅,在那打瞌睡的老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仍是闭着眼睛,反正睁不睁也一样。
“师父。”
空也伸了个懒腰,拎了一把身上的披风:“嗯,啧啧,这等奢靡之物怎么能出现在清修之地?”
盛筱淑说:“那你倒是放手啊。”
“这不行,暖和着呢。”
她撇撇嘴,给老和尚也倒了一杯茶。
窗外天色渐晚,屋内烛火温暖明亮。
盛筱淑忽然问:“老和尚年轻的时候想过今日吗?”
“那哪能,我如浮沉这般年龄的时候还未入佛门,漫山遍野跑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仗剑天涯、锄强扶弱。跟所有这个年岁的小屁孩一样。”
浮沉第一次听到师父说起这些事情,连忙竖起耳朵睁大眼睛仔细听着看着。
盛筱淑问:“那是谁让你收心了?”
空也嘿嘿一笑:“有个人在我面前重伤而死,他作恶多端死得其所。但是临死前却害怕来世也如这般不得好死,想求上苍将此生的罪孽留在此生,不关来世。”
“当时他身边只有我一人,他拖着一身的血,挠破了手指甲也要从地上撑起来求我,求我替他念一段往生经文。他愿意把身后所有财产和身边一把亲如情人的宝剑全部赠予我,只为求个心安。”
老和尚抿了口茶,继续用那种缓慢无力的腔调说:“但是当时的我一脑门的刀光剑影,哪里知道什么往生经,最后那个人就在我面前绝望又痛苦地死去了。”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他缓了很久。
然后忽然转移了话题:“那颗珠子应该在你这吧。”
盛筱淑一愣,然后道:“你就是什么都喜欢操心才被老天爷看不惯要早点收了你。”
“好好保管它,想要拿到玄鸟翎,你需要蓄尘珠。浮沉。”
“师父。”
“你往郎鹰去的那一趟可有找到自己的禅?”
浮沉说:“是,师父,我……”
“不必说与任何人听。”
老和尚阻拦了他,说:“当有一天,不说而人人都能明白你的禅,那你便是大成了。”
浮沉眼神晃动了一下,低下头去。
盛筱淑问:“老和尚你都不问问我吗?”
“你有什么好问的,你虽是我的弟子,但走的是自己的路,不需要旁人去指导。”
她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呵呵呵,收了你们这两个弟子,也是老僧我这辈子的福气咯。”
老和尚低低笑着。
窗外槐雨烟云,一室茶香,安安静静的。
盛筱淑在白马寺住了两日,两日后的清晨,在沾染了露珠的晨钟声里,那开了快五年的菩提树花簌簌落下,铺了一地。
白马寺的空也大师在自己禅房外的槐树下坐地圆寂,白马寺闭寺三日,安置大师的圣体、洒扫收捡大师留下的遗物。
当天傍晚时分,盛筱淑带了一封信,在菩提树下捡了一把落花,撑着伞一个人下山。
刚走到山道口,前方立着一个人影。
一身玄衣,脊背笔直,侧脸在夕阳的逆光里呈现出一种压迫视觉神经的好看。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被山间细雨染上冷色的双眼瞬间被吹化成春水。
“我来接你。”
盛筱淑鼻子一酸。
软软地唤了声:“谢维安。”
他走近几步,擦去她眼角未忍住的泪珠,牵起了她的手,说:“走吧。”
白鹤等在山脚,夜幕降临时分,看到的是自家家主抱着盛筱淑缓缓走来,眼神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