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徒子徒孙众多，他把自己的徒弟大肆外调，提拔松鹤一系的圆通接任；能让武当人数较少的宗派，不至于产生被边缘化的心理，这无疑有利于武当派保持强大的向心力。

在保证武当繁荣、和谐的前提下，虚云对徒弟的关爱，也是从不缺少的；圆通能够善待他的弟子青山，也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虚云欣慰笑道：“一切由你拿主意就好。”

李三九决不会相信，青山道长会对洪小七有什么好感；他明知道青山道长不怀好意，一时却想不出如何应对。

他想说自己与洪小七关系很好，又怕圆通把自己也推给青山，眼珠转了几圈，终究拿不定主意。

虚云对还在胡思乱想的李三九道：“你先进去吧！明日会安排你二人拜师，今天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照看你们饮食起居的师长。”

武当是名门正派，对拜师礼很是重视，玉虚宫内但凡能抽出空来的弟子，都必须参与。

李三九性格大条，虚云三人走后，李三九忍不住幸灾乐祸：“小乞丐，你有得好果子吃了。”

“？”洪小七以为自己没被人看中，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又患得患失，不敢问出口，只拿眼睛巴巴望着李三九。

于柔意没好气道：“你听到了什么，莫再捉弄小七。”

李三九摊手道：“哪是我要捉弄他？是带咱们上山的那个家伙说看中了小乞丐，想要要收他为徒，武当掌门同意了；”李三九拿起点心一边吃、一边无奈道，“你们知道，我即便有心帮忙，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于柔意本正为李三九担忧，听了这消息，又不免为洪小七的前途大伤脑筋。

还是李三九心宽，劝慰道：“好姐姐、小乞丐，你们犯不着愁眉苦脸，他有把柄在咱们手上，不敢乱来的；若真是对小乞丐不好，咱们就拿他骗钱的事威胁他，不怕他敢动什么歪脑筋。”

洪小七嘴角抽动了下：“还是不要了，一个人倒霉，总好过两个人都倒霉。”

“也是这个道理，”李三九安慰道，“小乞丐放心，九哥指定不会任他欺负你的；他若不教你功夫，等我学到了功夫，也可以教给你。”

洪小七认真点头，前路茫茫，李三九的话无疑是他一条退路。

洪小七是乞丐出身，自幼受人轻贱，早就看惯了世态炎凉；知道功夫肯定不是那么好学的，毕竟谁也不欠谁。

所以，他肯定是不愿轻易离开武当山的，至少，在希望完全破灭之前。

…

虚云知道李三九是为了报仇而来习武，对此并没有什么恶感。

道家求真，一个人父母被人杀了，生出报复的想法；在他看来，没什么不对！

以此为借口赶人出门，让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到处沦落，犹如雪上加霜；在虚云看来，反而很是不妥当。

习武是极吃苦的事，需要极大的热情、毅力支撑；自古以来能在武道上成就斐然的人，要么就是好胜心强、要么就是复仇心切。

不过，一个心中装满仇恨的人，容易练就高深的功夫、也很容易成为危害人间的隐患。

虚云对圆通叮嘱道：“那个叫李三九的孩子很是聪敏，是个习武的好料子；不过他身负父母深仇，我把他交给你，你不仅要教他功夫，也要多对他做出些教育、引导，使其明是非、辨大义，以免以后造成什么危害？”

虚云已是多年不曾特意关注哪一个新人，圆通不免疑惑：“师伯似乎很偏爱这个孩子？这是何故？”

虚云想起李三九的话，笑道：“因为武当山需要再出一个松鹤——”

虚云很快又摇头，神秘笑道：“不是松鹤，是类似三丰祖师爷一般的武道宗师。”

“他？”圆通惊愕不已，“师伯何以给他如此高的评价？”

虚云道：“因为《纯阳无极》。”

圆通吓了一跳：“？师伯，你说他一个孩子身上有纯阳无极内功？”

“不错——”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姓赵？怎么可能会纯阳无极？”

“其中想必另有隐情，不过你不必疑虑，”虚云解释道，“《纯阳无极》何等珍贵？如今，更是连沧州赵家自己都断了传承；即便是他们还有一本《纯阳无极》，也不可能放任一个会此功夫的孩子在外任意奔走；这孩子告诉我，沧州赵家杀了他的父母，如今又在追捕他，应该就是为了争夺《纯阳无极》。”

圆通依旧难以置信李三九有《纯阳无极》内功的事实，由衷感慨：“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虚云点点头，又是说道：“其实，我玉虚宫当年，也曾有过一本《纯阳无极》。”

“师侄也有耳闻，似乎此书是被三丰祖师毁了。”

“是呀——”虚云感伤道，“我武当那本《纯阳无极》，传自三丰祖师的师尊——火龙道长；后来，祖师有意把此功夫，传授于他最钟爱的弟子——也就是你的六师公；你六师公仅仅修行了一小部分，便走火入魔，焚身而逝；三丰祖师悲痛之下，就毁去了那本《纯阳无极》。”

“唉——”即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圆通依旧遗憾不已。

“此书非大机缘、大胸襟、大智慧之人修习，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这孩子机缘虽好，若是满怀仇恨继续修习此内功，势必步步惊险；你多传他一些修心的法门，助他一助，有此内功作为基础，再经你这个名师一番调教，他日必成我武当的又一根擎天之柱。”

《纯阳无极》是每个武者梦寐以求的武学秘籍。虚云虽是对圆通的品行一向推崇，在事关绝世武学的时候，还是难免放心不下。

他说的隐晦，也足够让圆通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师伯说的是，圆通时刻谨记。”

圆通生性正直磊落，虽然想对近在咫尺的《纯阳无极》一窥究竟，碍于身份，也会克制心中的贪欲。

何况，《纯阳无极》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行的，不然赵鲲鹏也不会让它在赵家断了传承。

相比起来，李三九是自己的弟子。他既然有这份机缘，自己把他教好，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