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道：“小七、小九，你们要下山，老道不反对；但是你们并没有犯什么过错，你们武当门人的身份，也是任何人都无权剥夺的，老道也希望你们珍而重之。”

背弃师门，是江湖上最为人诟病的污点之一，会让人一辈子都难以抬起头来。

于柔意怕二人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抢先说道：“两位掌门对他二人恩重如山，他们即便要下山，也万不敢背弃武当门人的身份。”

“……”洪小七和李三九不懂江湖上的诸多规矩，不过只要能够顺利下山，也不想太违逆虚云、圆通的意思；对于柔意的话，都是点头认可。

“好，”虚云欣慰道，“你们既然还承认是我武当门人，作为师长，该尽的责任义务，老道也决不敢逃避半分。”

虚云走到书架上，取下两本书来，“小七，你师父传了你诸多的剑法，内功是你真正薄弱的地方，太师傅将这本《太乙真经》传授与你，希望你在武学上能更进一步。”

“谢太师父——”

“小九，你在武当这么久，太师伯与你师父做过叮嘱，让他不要急于传授你功夫，本也是一心好意；如今你下山在即，太师伯将这本《两仪缠手》赠与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谢太师伯——”

虚云又是说道：“老夫还为你们各自琢磨了个道号相赠：小九性格外向，太师伯就送你一个纯阳子的道号，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被仇恨所累；而是像太阳一般，照亮他人、温暖他人。”

“小七，你的性格隐忍、木讷，与你师父小时候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又蒙他教导多日；太师傅送你一个道德子的道号，希望你能引以为戒，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辙。”

“诺——”

“嗯，”虚云转向圆通，“圆通，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也说一说吧！”

“以后在外面过的不好，随时回来，玉虚宫的大门一直都敞开着；”圆通叹息着，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塞在李三九手里。他怕洪小七吃味，什么也没有多说。

“……”

三人的行程定在明日一早，被虚云、圆通叮嘱早些回去安歇。

*****

话分两头，

赵克平领着青山去了自己的住处，拱手拜道：“赵某想求道长帮在下一个忙？”

青山还礼道：“赵先生但说无妨——”青山在武当已无立锥之地，自然不敢在赵克平面前太过托大。

赵克平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侃侃说道：“世人皆知，我父把赵家传给了我，把《纯阳无极》和烈焰狂刀传给了我七弟赵克定，想来道长也有所耳闻。”

“不错，”

“道长可觉得蹊跷？疑惑我父亲为何这般做？”

“这的确很是让人费解，”赵家得以立家的根本是《纯阳无极》和烈焰狂刀；若要守住荣华，赵鲲鹏实不该把赵家与《纯阳无极》一分两开。

赵克平伸手入怀，拿出半本书来丢在桌上，喟然长叹道：“先父在时，本是传了我与七弟人手一本《纯阳无极》；我一个妹妹问我借去疗养身体，哪曾想她竟携书私逃；先父得知后，雷霆大怒，就把烈焰狂刀传给了我七弟赵克定；此事一直被赵某人引以为恨，直到几个月前，赵某才打听到我那妹妹的下落，侥幸夺回了前半本秘籍；另外半本则是在这个叫小九的孩子身上。”

赵克平想要求助青山，自然要把事情缘由坦诚相告。

真假对青山来说，无关紧要；青山试问道：“赵先生想让我为你拿回那半本《纯阳无极》？”

“不错，”

“赵先生自己为什么不动手？又为何不着落手下人去取？”

“赵某身材太过长大，若是闹出什么动静，很容易被人认出；至于为什么不把此事着落在手下人身上，一是，他们的个人身手都难以与道长相匹配；二是，他们也远不如道长熟悉地形。”

“赵先生不怕我一去不回？”

“事成之后，赵某有万两白银相赠；”赵克平又是取出一沓银票拍在桌上，“普天之下，除了我赵克平，那半本书对别人半点用途都没有；道长是个聪明人，想来自会懂得如何取舍。”

“成交——”

青山又问道：“赵先生认为何时动手为宜？”

“赵某人能等十六年，也不会急于一时三刻，全凭青山道长自己拿主意。”

赵克平举杯来邀，青山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

能睡是福，洪小七显然是个无福之人。睡在床另一头的李三九，早已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洪小七却是大睁着双眼，为未知的明天而忧心。

他可以不走的，青山走了，他的威胁已除；太师父和圆通道长若是再挽留一下，给于安置，他肯定就留下了；哪曾想，虚云、圆通二人都是实在人，只当三人关系紧密、同进同退，竟是没有单独对他稍做挽救。

“小七，你的性格隐忍、沉静，与你师父小时候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又蒙他教导多日；太师父送你一个道德子的道号，希望你能引以为戒，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辙。”

虚云拿自己与师父相比，看来，他显然不太喜欢自己。

洪小七很是不喜欢洪道德这个名字，他觉得这是一种歧视和侮辱。他又摸了摸怀里的《太乙真经》，感觉自己又一次吃了嗟来之食。

“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老鼠在打磨牙齿，洪小七从小就是听着这种声音长大，他今年已有十四岁。

“吱——”门开了，老鼠不会开门。洪小七转头望去，正看到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进门。

这院子里住的，出了他和小九，只有于柔意；于柔意尚白，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这黑影自然不是于柔意。

“谁——”洪小七本能坐起，一边拿脚去蹬李三九，一边机警叫道。

“——”青山正要掩门，闻声不由打了一个激灵，缓缓转过身来。

“小七，是我——”屋子里黑咕隆咚，青山把明晃晃的长剑背在身后，小声“和蔼”说着话，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