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和他一起的女孩子原本是要借钱给他的。”

唐筱疑惑道：“还有个女孩子和他一起呀？”

“是呀，他们每天同吃、同住；”唐羚戛然打住，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重点。”

“那你说重点——”

“重点是，李公子的心比较大，他想买宅子、要装点、还要买奴仆；然后，加上那女孩子的钱，还是不够。”

“再然后呢？”

“再然后李公子就想了一个主意，打算行乞赚钱，买宅子。”

“——”

“有没有感觉好贴心？好温暖？”

“——”唐筱难堪道，“李公子去行乞了？”

唐羚摇头：“李公子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去行乞；不过他花了一百两银子，打算请乞丐替他去行乞。”

“——”花一百两请人行乞很是荒唐，总不比直接行乞丢脸，唐筱松了一口气，又是疑问道，“爹爹、大哥不管他么？”

“管不来呀！李公子多骄傲的人？不接受咱们唐家堡的帮助不说，还警告说不许咱们指手画脚。”

“——”未婚夫贫穷、愚蠢、败家、不接受帮助、目中无人，唐筱心下一阵绝望，又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唐羚“惊讶”道：“二姐，你怎么又哭了？”

“——”

“你这么欺负她？有意思？”一个轻佻的男子声音传来，唐六少爷抽着旱烟，晃晃悠悠进门。

唐羚吐吐舌头道：“我哪有欺负她？”

唐六少爷也不与她争辩，吐了个烟圈，淡淡说道：“告诉你个事儿，你夫家传来消息，三妹夫‘哦’了——”

“什么意思？”唐羚愕然问道；唐筱一听有人比自己凄惨，立即不哭了，木呆呆看向唐六少爷。

“也就是说，你成了望门寡。”

“我可以改嫁，”唐羚只当六少爷在骗她，不以为然说道。

“嗯，先为他守孝三年；”唐六少爷点点头，转身便走。

“六哥是说真的？”

“废话，”唐六少爷道，“报丧的人在中院，老头子、大哥他们的意思怕你接受不了，让大家先瞒着你；我认为这对你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就特地来告知你一声。”

“你骗我——”

唐羚一把拉住唐六少爷，期盼他能够承认骗人。

唐六少爷挣了两下，见挣不脱，掰开她的手指，抽着旱烟悠哉、悠哉走了。

“哇——”

唐筱小心安慰道：“小妹，慢点哭，哈～”

守孝三年，肯定是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向的唐羚哪里受得了？

她泪眼婆娑抬头：“二姐，商量个事儿行不？”

“商量什么？”

“反正这个李公子，你也看不上他，要不咱俩换换？我替你出嫁，你在家守孝三年，重新选一个看得上的人出嫁？”

唐筱愣了下，肯定摇头。

“哇——”唐羚哭得更猛烈了。

…

唐三小姐的未婚夫骤然去世，让整个唐家堡，被氤氲所笼罩。

刚刚被李三九气出益州的唐斌，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偏偏又无处发泄：“一事接着一事，让我——”

唐六少爷吊儿郎当进来，好心拿旱烟嘴指向唐斌：“大哥要不要抽一口，顺顺气？”

“——”唐斌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坐在中堂的唐大老爷，抬眼问道：“小六刚刚去做什么了？”

唐六少爷摊手：“没去做什么，不是一直在这的么？”

“——”唐大老爷愣了下，扫视众人，重点看向唐六少爷叮嘱道，“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嘴皮子，不要胡言乱语；让你二妹、三妹都不得安宁。”

“哎，”唐六少爷痛快答应。

“父亲，”唐斌道，“李公子这？你看怎么处置？”

李三九实在过分，太不知好歹了、太自以为是了，让本来对他心存好感的唐大少爷，恨不得一口与他断绝姻亲关系。

“还能怎么处置？”唐大老爷叹了口气，振声说道，“咱得给他搂着，天大的事儿也得给他搂着；他要行乞，咱们就去想法施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被别人视作笑柄、无论如何，都得让他顺顺利利和你二妹完婚。”

本来对李三九成为自己女婿，还有些徘徊不定的唐大老爷，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唐大老爷又是无奈叹息：“你二妹、三妹的婚事出一次变故，不会太惹人在意；出两次变故，就难保有人要在背后乱嚼舌根；连三赶四的出变故，人家指不定会怎么诋毁我唐家的闺女；人言可畏，所以咱们必须赶紧把筱儿嫁出去，避免再生出什么难以预料的波折来。”

“——”

“斌儿，你明天再去一趟益州城，想方设法，也要多送些银子给李公子；还要送的巧妙、不留痕迹；要让益州人知道，我唐门的女婿，绝对不是傻子；要把李公子的鲁莽行为，演变成前所未有的神来之笔。”

唐斌涩然点头，又是问道：“送多少？”

“先送个一万两，”唐大老爷想了想道，“不能是整数，太明显，你再琢磨加个几千两零头。”

“诺，”

“果然是亲闺女——”唐六少爷酸溜溜嘀咕道，被六少奶奶一个肘击，戛然而止。

…

第三天，清晨

悦来客栈已被成百上千的流民乞丐所包围。

洪小七快步冲进来，禀道：“九哥，人都来了，一共八百多口。”

李三九道：“什么价？”

洪小七以为李三九是盘账，老实说道：“包一日三餐，每人每天二十文工钱。”

于柔意咋舌道：“这么多？一天要开销二十几两银子吧？”

“——”洪小七脸色很是尴尬，他还指望李三九把他安插进唐门，跟唐二老爷学习左手刀法，自然不会做什么手脚惹人诟病。

李三九一拍洪小七肩膀，微笑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工钱再翻一倍，三餐肉食管够；另外你先带他们好好吃一顿早饭，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洪小七呆立当场，于柔意更是没好气道，“这样一天五十两银子都不够。”

“快去、快去，”李三九把洪小七赶出门，自信笑道：“姐姐不相信我能讨到银子？”

“废话，”

“小七要花二十文银子才能雇佣到流民乞丐，这说明什么？”

“——”于柔意白了李三九一眼，反问道，“说明什么？”

“益州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