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斌担忧道：“会不会给咱们招来麻烦？”

唐大老爷嗤笑：“谁找麻烦就是承认自己为富不仁，就是承认自己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唐斌想了想，了然笑道，“父亲说得是，即便他们气炸了肺，还是要忍气吞声；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

“大老爷，大少爷，不好了——”一个家仆慌里慌张跑进来。

“何事这么慌张？”

“新姑爷在绵阳城，遍地撒钱。”

“——”

……

绵阳城，人山人海、火把林立。

所有人都在夹道欢迎李三九一行的驾临，或者是在欢迎李三九带来的银钱。

老人、妇孺渴望喊道：“散财童子，施舍些吧——”

青年们发春叫道：“观音菩萨，不要怜惜我，尽情地拿银子砸死我吧——”

一身蜀锦的县太爷更是撕心裂肺呐喊：“可怜可怜本官吧！本官很需要钱啊——”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柔意同样很是难以理解李三九的行为，她一面与夹道相迎的百姓挥手，一边悄悄问李三九。

“混个好人缘——”忙于挥金如土的李三九，回答很是简单明了。

“你把那么多银子从益州城带来，就单单为了混个好人缘？”于柔意没好气问了一句，转向路边满眼渴望的百姓，心不甘、情不愿丢出手中一小块儿碎银。

“是啊，”

赶车的车夫问道：“李公子，咱们已经在绵阳城转了三圈了，还要转么？”

“转——”

“转个头——”于柔意没好气道，“找家客栈，观音菩萨、善财童子也都需要休息——”

“诺，”

“观音菩萨、散财童子，再施舍一些吧——”

“……”

在绵阳城百姓的“护送”下，三辆马车开进客栈。

请查了箱子数目，于柔意不由敲着李三九的脑袋，痛惜教训道：“差不多两万两银子，让你左一把、右一把，不到半个时辰就败了一半。”

李三九指了指地上，不以为然笑道：“这不还有一万两呢么？”

“你是不是傻？哪有嫌自己钱多的？罢了，你不要我要，这些都是我的了。”于柔意试着让自己的眼神更加可爱、更加动人一点。

“——”

李三九笑着摊手，任其自便，于柔意立即欣喜若狂。

乐到极致必生悲，这是万古不变得的法则。乍得一笔巨款，于柔意很是高兴了一阵子，之后便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钱财露了白，自然怕受人觊觎；所以，但凡外面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不免让于柔意好一番疑神疑鬼。于柔意大睁着两眼撑到鸡鸣，愈发的心烦意乱；想要打开窗子透气，立刻看到无数只绿幽幽的眼睛齐刷刷看来。

有人遍地撒银子，这种千年不遇的好事儿，有人赶上了、有人错过了；错过的不愿意再次错过，赶上的食髓知味，就更不愿意错过了。

没有人甘心离去，因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观音菩萨”、“散财童子”还有几大箱银子没有撒完。也没有人发出动静，所有人都怕吵闹了“观音菩萨”、“散财童子”的睡眠，适得其反。

大家都是静静仰望着，眼里那份渴望、哀求、贪婪、狂热……一览无余，慑人心神。

“我的娘——”于柔意惊叫一声，关上窗子，心下犹自喘喘难安。而后，受了大半夜煎熬的于柔意终于恼火了，先是气急败坏一通砸，再然后就是打开窗子疯狂撒钱。

……

第二天一大早，当来叫于柔意起床的李三九叩开房门，很是被于柔意的形象吓了一跳。她双眼红肿、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精神恍惚，宛如——

李三九没有拱过白菜，却是见过烂白菜的，呆了呆很是小心问道：“姐姐怎么了？”

“——”于柔意却是一把把他拉在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你？”李三九还是第一次见于柔意如此模样，不便更是担忧。

于柔意却是哭诉道：“我把钱都扔了，我没有钱了，哇——”

“扔了不该很痛快么？”

“可我好痛苦，好后悔，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姐姐自己心甘情愿扔的，又有什么好痛苦、好后悔的？大不了以后挣回来就是了。”

“可我不会挣钱，没了银子我好没安全感。”

李三九不由好气又好笑：“姐姐要多少钱，才能有安全感？”

于柔意转悲为喜，松开李三九，抹泪问道：“你能给我多少？”

李三九大方笑道：“只要姐姐要、只有小九有。”

于柔意心下感动，又是叹气道：“罢了，带钱多了我睡不踏实，你给我一千两就好了。”

“诺，”李三九回身又是给了洪小七一张千两银票，“跟着九哥混，有肉吃。”

“谢谢九哥，”洪小七腼腆一笑，还很是恭维的鞠了一躬；只是，无人发现他面露刺痛之色，李三九已被乐颠颠的于柔意拉去吃早点。

*****

李三九在绵阳城买了宅子，依旧是三进的四合院。

新挂上牌匾的李宅，门槛都快要被踏平了。绵阳城、甚至益州城，上三教、下交流的宾客，络绎不绝。

一日之间在益州城搜刮数万两白银，又在一夜之间挥毫大半，这种事无论发生在什么人身上，都足以惹人注目；发生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也就更加的令人不可思议。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神秘的事物，充满一窥究竟的欲念；李三九是唐门女婿的身份公开，想要与之结交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李三开始还有心情一一应对，很快便不胜其烦；三天之后，李三九把一切交代给了几名新晋管家，当了甩手掌柜。

对于想要瞻仰一下其形象的客人，李三九更是体贴的着落画师画了几副画像，悬挂于李家厅堂。

婚事有人操持、宾客有人接待，李三九又开始锤炼起武功来。

“小九，这个还是给你吧——”眼见四下无人，于柔意拿出怀里的半本书来，正是《纯阳无极》。

李三九一拍脑门，懊恼道：“我倒是忘记了，要教姐姐这书上的功夫。”

于柔意苦笑道：“还是不用了，我所学至阴，这书中功夫却是至阳；我看上一眼，不经意间体内玄阴真气便会按着这书中方法游走阳脉，我的玄阴真气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流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