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虎想了想，对方后院里住有女眷，总不会让自己一直光着下身；打定主意，他脱去上衣、扯烂裤子，开始洗漱起来。

果然，不等他洗完澡，洪小七在窗口外扔进来一副手铐：“瘦先生，等下你自己穿上上衣，把双手锁了，我给你钥匙开脚镣。”

“——”瘦虎看对方畏惧自己如斯，不由心中又升起嘲弄。

哪曾想，等他洗完澡换好上衣、戴好手铐，却是等不来了洪小七。这让曾经失去过“清白”的瘦虎，很是有些恐慌。

“小七——”

“小哥——”

瘦虎用干涩、嘶哑的嗓子叫了好半天，洪小七终于“姗姗来迟”，在窗口边现出身来。

洪小七“茫然”问道：“瘦先生有何贵干？”

“钥匙，”

“明天早上吧，我怕瘦先生洗干净了，会想不开上吊。”

“——”瘦虎无言以对，他是有想过死的体面一些。

洪小七又提醒道：“我们家乡有句话，叫作‘脱了裤子上吊，死不要脸；’我觉得不对，因为脱了裤子，怎么死都是不要脸；还请瘦先生自重。”

“——”洪小七走了，瘦虎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耍了，他心平气和、再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

第四天，一大早

“瘦先生怎么样了？”外面李三九的声音传来，瘦虎颤巍巍挣扎起身，忙是向着窗口扑去。

不知何时已坐在门外的洪小七道：“瘦先生还没起，九哥还是过两天再来看他吧——”

“你——胡说——”

瘦虎用尽全力，声音还是微不可闻，不过李三九似乎听到了；他望过去笑眯眯打招呼道：“看到瘦先生安然无事，小九就放心了，小九出去一趟，晚上再来给瘦先生问安。”

“李——”瘦虎想叫李公子，拼出命去，只叫出了一个“李”字；已经三天四夜没喝水的瘦虎，言语已很是艰难，只能拼命打着手势。

李三九凑上前，饶有兴致问道：“瘦先生有话说？”

“水——”瘦虎又是艰涩地挤出一个字来。

李三九“疑问”道：“瘦先生是渴了？”

“——”瘦虎几乎要哭了，他呆立了半天，痛苦点头。

这一点头，瘦虎便是屈服了。

****

李三九想跟瘦虎学刀法，总要给瘦虎一定的人身自由，他为此把瘦虎带到了益州乡下，安排了几十个人看顾。

同时，又把他的饮食标准，定格在一日一餐。

即便如此，李三九依旧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把瘦虎授课时所用的刀，也给改成了木刀。

瘦虎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进行任何一点的讨价还价；笑话，功夫是他自己的，教别人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过他很快就绝望了，李三九安排梦遗和尚，每天帮助自己监督瘦虎教学。

梦遗是什么人？身手怎么着也能在蜀中排行前三，即便不擅长刀法，好坏总是能看得出来吧？

李三九的惩罚很简单，只要梦遗和尚感觉瘦虎没有尽力，一天一碗干米饭，爱吃不吃！

可怜瘦虎被关了好几天，早已饿得前腔贴后脊，腰杆子都直不起；只能为了一顿饱饭，每日大展身手。

李三九在益州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唐门。

唐家堡，

相对于李三九的不务正业，唐大老爷对二女儿的出嫁很是上心，族人也欣然相随。

所以，无论是环境的装点、还是人们的打扮，整个唐家堡都是一团喜气。

唐门尚红，大家大多都是一身红装，让这个冬天少了几分阴冷。

唐大老爷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大家烤着火，屋内的气氛却有些冷。

唐宇面无表情说道：“新妹夫有些过分了，他与三更瘦虎搅和在一起，还跟他学习刀法；三更瘦虎的名声是什么样？咱们大家都一清二楚，我不知道大家如何看待这件事。”

唐宇被梦遗打断了鼻梁，李三九收养了梦遗，这让唐宇很是恶心；可是比武打擂，自己技不如人，提出来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唐宇选另一件事作文章，看似为李三九好，却是抛砖引玉。

瘦虎的全称是三更瘦虎，每每有人白天得罪了他，三更半夜就要把人全家给杀个干净，时不时还要闹出吃人的惨剧；名声在蜀地可以说是臭名昭着、人人得而诛之。

李三九跟他搅和在一起，传扬出去，对李三九、对唐门的名声都会是很大的打击。

“——”屋子里落针可闻，大家都不敢轻易表态，因为李三九是唐大老爷的女婿。

“是有必要跟李公子好好谈谈了，”唐斌看了父亲一眼，叹气道。

唐斌同样对自己这个新妹夫，有了很大的意见。

首先，李三九收养了梦遗和尚，梦遗是什么人？一门六百多口，被唐门杀了个干净，还被唐门的闺女闹得声名扫地，一辈子难以抬头见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李三九作为唐门的女婿愣是把他收在麾下了；当然，这个李三九也可以推说不知内情。

其次，李三九在益州城一出手就是买了一千多口人，虽然多为老弱，可其中肢体健全的青壮足有两三百口；李三九把这么多人悉数交给梦遗，由他训练武艺；这对唐门已经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唐大老爷沉思良久，才灼灼看向众人询问道：“如果他不是唐门的女婿，大家怎么看待李公子这个人？”

唐宇看看沉默的众人，一字一顿道：“枭雄之姿，遇水化龙——”

有一种杀，叫捧杀；蜀中有唐门，不需要枭雄之人。

“是呀，”唐大老爷却是点头赞道，“那你们就不要担心了，南宫雄在他手中，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唐大老爷审视众人，又是问道：“咱们在中原两次折戟，大家有没有考虑过症结出在哪里？”

“——”唐宇第一个闭上了嘴，两次折戟的是他爹，再要跳出来找麻烦，底气不足。其他人怕说错话得罪人，同样不置一词。

见没有人说话，唐六少爷抽了口旱烟，懒洋洋说道：“唐门有祖训：盛世走天下，乱世守根本。”

唐斌想了想，也是深以为然：“不错，咱们在外面的实力不够，青龙会像是摸准了咱们的脉门，才敢一再拿捏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