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时候？”曌皇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闻人袭，面色不悦地询问道。

“丑时，”乐承荏回答道，“父皇觉得如何？”

“这是你的府邸？”曌皇打量着四周，淡淡地问。

“是。”乐承荏点了点头。

“朕睡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儿臣听见了骚动，便从府中跑了出去，本想前往尚明宫寻找父皇主持大局，却发现尚明宫很不对劲，父皇也没了踪影。儿臣手无兵权，唯有寻找父皇。好在儿臣运气好，在仪德宫的祠堂里找到了父皇。太医院儿臣不放心，便派人找了京城的大夫来瞧，给父皇解了毒。目前，琮王与琛王正在乾泰殿与太子交战。”乐承荏娓娓道来。

“你做的很好，”曌皇露出了赞许的目光，“禁军现在在何处？”

“禁军在乾泰殿，由太子指挥。”乐承荏眼神闪烁，毕恭毕敬地答道。

禁军不由皇帝下令无法调动，眼下直接受太子指挥，一定可以引起曌皇的怀疑。

“太子？”曌皇果然皱紧了眉头，“太后如何？”

“儿臣夜里听见动静后，便派人去守卫慈安宫，太后无虞。儿臣请求父皇主持大局。”乐承荏行了一礼。

听了乐承荏的话，曌皇的心中不由得高看了乐承荏几分。这个皇子向来荒唐行事，如今看来还是一个可塑之才。

“随朕来。”曌皇站了起来，绕过了乐承荏，看了闻人袭一眼。

闻人袭慌忙把头低了下去，做出一副毕恭毕敬地模样。

“他是哪个？”曌皇觉得眼生，不由得询问道。

“回父皇，他是小灏子。”乐承荏静静地说。

“沐府的人？”想起了闻人袭的身份，曌皇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是。”乐承荏下意识地走到了闻人袭的面前，不卑不亢地说。

曌皇见他护着闻人袭，眼中考究的神色更甚，“淑妃前些日子刚跟朕提，是他救了承薇？”

“是。”

“嗯。”曌皇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转身走出了府门。乐承荏紧跟其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闻人袭。闻人袭笑了笑，与初泽刚想跟过去，却被曌皇下了令。

“承荏自己随朕来，你们就去慈安宫保护太后吧。”曌皇的声音异常冰冷，乐承荏也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奴才遵旨。”见状，他们二人只得行了礼，一脸担忧地目送着曌皇带着乐承荏离开的背影。随后，他们一路轻功前往了慈安宫。

慈安宫由于离前朝更近，此时的戒备程度不亚于仪德宫，外面站满了士兵，全程戒备。而一道宫墙之外的地方，火势连天，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站住，什么人？”门口的士兵拦下了他们。

“奉皇上旨意，前来保护太后。”初泽稳声说道。

那个士兵也是认得初泽的，就着月光，这才看清初泽的脸，“原来是初侍卫，进去吧。”

他们进了慈安宫，见到了太后。这位老妇人此时忧心忡忡，眉毛简直皱到了一起。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她依旧无法接受夺嫡之争出现在自己皇孙的身上。对于乐承芃与乐承藉，她的宠爱是一样的，如今皇嗣自相残杀，这是谁都不想看见的局面。

“奴才见过太后，奴才奉陛下口谕前来保护太后。”初泽与闻人袭二人行了一礼。

太后抬眼看了他们二人，便点了点头。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息宁做主道：“起来吧，太后不愿让很多人伺候着，你去偏殿候着，你留在前厅。”

“多谢太后。”闻人袭与初泽站了起来，在此地分道扬镳。初泽被指到了慈安宫的偏殿，闻人袭则被留了下来。外面的马蹄声依旧那样震耳欲聋，不知这场骚乱要多久结束。

“你们刚才说，是皇帝派你们来的？”这时，太后看着闻人袭突然说道。

“是。”闻人袭转过了身子，低下了头。

“那么陛下现在在何处？他有无受伤？”太后一脸急切地看着闻人袭，想必是听闻了陛下驾崩的传言。

“陛下无碍，与七皇子一同外出了。”闻人袭不卑不亢地说。

“承荏？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听见曌皇带着的人是乐承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被人下了毒，殿下将陛下找到并寻京城的大夫配置了解药。”闻人袭将事情娓娓道来。

“无碍便好，”太后宽慰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你这个小太监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很稳当。你叫什么？”

“奴才小灏子。是七皇子府的总领太监。”闻人袭又行了一礼。

“嗯，”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灏子？你的名字是叫沐灏？”

“是。”

太后的脸色突然变成了一片惋惜。她就说这个孩子的样貌似乎很眼熟。沐府曾经的夫人，也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她亲封的郡主，也是一个非常讨她欢心的姑娘。当时沐丞相意图造反，皇帝不顾她的求情执意灭了沐府九族，唯独留下了这个孩子，还遭受了宫刑。他才这么小便受了这些苦，他的未来该如何是好？果真是岁数大了，见不得小孩子遭罪啊。

“你过来。”太后将闻人袭叫到了身边。

闻人袭听话地走了过去，跪坐在太后的跟前。因为从未拥有过祖母的关怀，这个眉目慈祥的老妇人，她也是喜欢的。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了一声，“你遭受了不少苦吧。”

“奴才不怕吃苦。只要能服侍在殿下的身边，便是最大的恩赐。”闻人袭装作非常乖巧地说道。

“唉，好孩子。你母亲也是这样乖巧的好孩子啊。”太后说着说着，眼中噙满了泪水。

“太后当心身子啊。”一旁的息宁也颇为动容。

“息宁啊，你要哀家如何宽慰？”太后脸上的哀婉又多了几分，“承藉跟承芃、承范还在外面，承若还在边境刚刚虎口逃生，你要哀家如何放心？”

“太后莫哀，您还有七皇子可以承欢膝下，”闻人袭真切地说，“只待等这场风波结束。”

“唉。”太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