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有一座普通至极的木屋，木屋前是一片农田，种着这里所有能生长的植物，闻听那熟悉的呼唤，在田间浇花的鬼仙抬起了头。

“月真？”

杨月真“嗖”地一下落在了司空笑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师父，我来看您啦！”

“哦？”司空笑懒洋洋应了一声，又继续弯下腰浇树，“说吧，最近人族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杨月真笑容消失，眸光微重，“师父，你姐姐已经离开了人族，此刻她正在佛宗找一种叫做梦回三生的丹药。”

司空笑手中动作一顿，“梦回三生？”

“佛宗密不传世的梦回三生，她真是疯了……”

背后传来一声惊叹，司空笑闻言扭过头看向来人，“怎么说？”

邪灵上前一步，叹道：“梦回三生…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心志坚定，震耀一世的大能都栽在了这颗小小的丹药上，你说你那位凰姐姐是不是疯了？”

杨月真好奇，“我从未听过这种丹药，它会害死人吗？”

邪灵幽幽叹息：“梦回三生源自佛宗，佛宗功法强悍，但是进境却十分困难。”

“这个我知道！只有完成九九八十一劫才能功德圆满，修佛者才能练成真佛。可是九九八十一劫虚无缥缈，听说还从来没有哪位佛修能历满劫数。”

邪灵眸光微暗，“但是佛宗历史上却有三位真佛。”

杨月真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托着下巴，不紧不慢地掰着手指细数：“你说的是…阿藏、慧能、弘忍吧…？”

“上界传闻，这三位大能生来就是真佛之体……呵呵…真是可笑，不过鬼前辈，他们为什么能够突破真佛？”

邪灵双手在背后交叉，抬头看了眼鬼仙界的天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梦、回、三、生。”

“难道服下梦回三生便可进入传说中的真佛之境？！”杨月真双眸唰的亮起。

这些年杨月真经常偷偷摸摸往鬼界跑，邪灵跟司空笑一样把这丫头当做了半个徒弟，闻言便一脸训诫的说道：“捷径哪里有那么好走？”

“那…”杨月真一噎，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那梦回三生到底有什么用嘛？”

邪灵瞅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司空笑，一声叹息道：“服下梦回三生，会恢复百世记忆。当百世记忆一朝回首的刹那，百世的领悟同样会涌至心头。”

杨月真恍然大悟，“百世的领悟啊！如果抓住那一丝契机，说不定就能突破那传说中的境界……啧啧啧，怪不得那么多人明知可能会死，却还是前仆后继的去吃那梦回三生。”

杨月真没有听出来，司空笑却是知道邪灵真正的意思，眸中一暗，低低道：“可是魂魄承受能力有限，百世记忆的冲击……能保住神魂不乱已是大幸，如何还能理得清那百世的记忆？”

邪灵拍了拍司空笑的肩膀，眸光带着疼惜，“只要能达成目的，她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些后果。你看她这些年来在上界的行事作风，就应该明白，古凰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忘川水没有用？”

邪灵叹了口气，“那可是圣级的丹药，就算是把整条忘川吞下，也挡不了梦回三生丹的威力。”

司空笑沉默了。

杨月真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邪灵，又看了看自家师父，“那个…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还有…梦回三生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邪灵勾起一边唇冷笑了下，“如此神药，佛宗怎会让它失传？”

杨月真皱着眉头，如果梦回三生真的没有失传，那么只要凰尊显露身份，只怕很多种族会立刻将梦回三生送到她面前……

*

佛宗之外

司空凰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子，不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院子里。

“有事？”

看着冷面神一般的女子，明念月只觉得万般疑问梗在心头，挑不出要问出哪一句，张开嘴半晌，才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司空凰眼中闪过不明情绪，片刻后，坦白道：“不回去了。”

“你可是人族！不回去，偌大的上界你打算去哪里？你又能去哪里？”

司空凰淡淡道：“我来上界，不是为了人族。”

话一顿，看到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明念月，司空凰又补了一句：“帮人族复兴，是我当初的承诺。如今事毕，就此离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否则……”

话说一半便打住，明念月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司空凰的意思，垂眸叹了口气，走到院子中的石凳旁坐下，“你倒是功成身退了，唉…这样也好……”百废待兴的人族经不起内耗了。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传来，明念月和司空凰对视一眼，目光露出警惕之意。

“贵客到访，何不进门？”

明念月问出一句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掠到了门口，等了半天却不见下音，只好轻轻地将门推开，只见门外空无一人，地上放着一张空白的信纸。

司空凰眸光微闪，伸手将信纸吸到手心，转头对一旁人道：“鬼仙界。”

明念月眉头一皱，司空凰已经将信纸点燃，信纸烧成灰烬后在空中化作两行工整的字：

欲求梦回三生丹，

素至鬼仙界。

“鬼仙界怎么可能有梦回三生丹？这明显是一个陷阱！”

司空凰面色平静，闻言挥袖将空中的灰烬扫去，淡淡道：“目前我没打算离开这里。”

闻听此言，明念月松了口气，心中却暗道自己真是头脑犯浑，以这家伙的行事风格，怎么会相信这没头没脑一封信？

冷静了片刻，明念月转眸问旁边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司空凰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明念月心中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眼天边西坠的夕阳。

自己也离开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没有告别，明念月悄无声息的隐去身形，视线里的司空凰静静的立在树下，淡漠的眉眼仿佛那无悲无喜的佛像。

回到族地的刹那，看着人来人往漫天灵光，明念月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司空笑。

同为穿越者，本以为那丫头会跟自己一样开了金手指顺顺利利的来到上界，可惜……

心中黯然良久，明念月挥袖走向符殿，看着一路上那些充满希望的年轻面孔，她心底犹如而生一种欣慰满足，继而想到：

江山代有才人出，人族在他们这一辈人的努力下已经换了样子，如今自己是不是也该功成身退，将未来留给这些年轻人去创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