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处莫回首
作者:夕燃花开 | 分类:幻言 | 字数:3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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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嚣张
那一招她曾听城主满目敬畏,面带尊崇地提起过,至今难忘。
“不,你不能杀我,我夫君是落日城的城主,他不会放过你的。”
“区区一个城主何时也能干涉下界了?本尊懒得动手,你们自裁吧。”
“区区一个城主,好大的口气!”洪亮的声音如炸雷响彻耳膜,实力稍低之人顿时血气翻涌。感受到黄芪体内的护身符印破裂,连暮使用破界符迅速赶来。即便只是一个妾,可也是自己最宠爱的妾侍,容不得旁人欺辱。
看着黄芪一干人等的凄惨模样,连暮心中大怒。不过能破了他留下的符印实力想必也不低,没必要硬碰。“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还是莫要欺人太甚的好。”
“嗤,我欺你又如何?”
“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吾念你修行不易,故恕你无罪,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训诫本尊。”
“小姑娘,连城主也是一片好心,今日之事虽是黄夫人有错在先,但姑娘也已施以惩戒。更何况她骤失幼弟难免心中悲痛,言行莽撞了些也能谅解。想来令尊也不愿姑娘恃强凌弱,失了教养,两位不如看在本宫的份上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站在连暮不远处的女子见剑拔弩张,上前一步温婉劝道。她一身雪白的宫装长裙,绣着精致繁复的雪莲纹,走动间环佩齐鸣,犹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一脸温和的笑容光彩照人,只是在安然看来又僵又假。
安然一脸欠奉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尊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玲珑脸上一僵,自她记事以来从未有人如此不留情面过。
“哼,你这小女子当真不识好歹,这位可是雪灵国的玲珑公主,岂容你放肆。”
“玲珑公主?”安然一怔,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浮现而出,她问道:“你就是雪玲珑?”
雪玲珑僵硬地笑了笑,依旧亲和只是声音却不自觉地冷了几分,“姑娘知道本宫?”
安然撇了撇嘴,有些落寞道:“原来也不过如此,本尊倒宁愿不知道。”
连暮闻言怒不可遏,实在无法容忍有人如此亵渎自己心中的女神。“你放肆!”
“放肆?话说你们一个城主一个公主私自下界真的好吗?这是拿执法神殿当摆设呢,放肆的是你们吧。”
“你知道执法神殿,你果然也是上域之人。”
雪玲珑终于收起别扭的笑容,冷声道:“姑难道不曾有人教过姑娘做事留三分,如此掰扯实在有失教养。本宫念你天赋卓然,有意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还特意替你向连城主求情,可你实在太让本宫失望了。”
安然的声音只比她更冷,还带着三分暴躁,“叽叽喳喳就叽叽喳喳,你口口声声提我父母又是什么道理?”安然冷哼一声,“不过我那不靠谱的爹娘一个死得太早,一个忙于公务还真不曾教过我。我呀,是我师尊与两位师兄拉扯大的,他们只教过我谁欺负到头上打过去便是,打死打伤了都是小事,天塌了自有他们顶着,不然你让我揍一顿,再去找他们问问为何不教我教养如何?”
“好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黄毛丫头,本城主今日还就要试试了。”
一掌击出,磅礴的气势倾泄而出,一往无前,却在安然轻描淡写地伸出白净的右手后向转向黄芪而去。烟尘散去过后只留下三两件残破的法宝残骸。
连暮连退数步,目露惊骇,雪玲珑眼中也异光连连。
“今日本尊不想大开杀戒,只要黄芪自裁,你们就可以滚了。”
不提场上如何,天穹之下的诸帝看着这一些列转折早已目瞪口呆。
天火大帝兴高采烈地拉着素韵的手,咧着嘴道:“太好了韵韵,我们终于安全了。早知帝后藏的这么深,咱们哪儿还用苦战不休。等此战过去我们就一起流焱谷泡泡温泉去去这些日子的晦气。那里五行属热,最适合火属性的花草生长了。到时候我就把你送的火焰花种下去,等火焰花开遍流焱谷我们成亲的日子就到了,到时候咱们把所有亲友都请去观礼你说可好?”不等素韵回答,想到那时的美好场景,天火大道已经嘿嘿傻笑起来。
素韵抬头看着踏在虚空对峙的三人,那就是属于上域的力量吗?她眸光复杂,隐隐有一种预感,听见天火大帝的话后,目光温柔地看向他嗯了一声。天火见此更是乐不可支,“”那可说好了,等火焰花开遍流焱咱们就成亲。”
素韵不忍他失落,想到帝后的承诺应了声,“好。”罢了,既然他注定要忘记,那现在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容浔与陆西辞同时看向天空中的女子,一个是担忧一个是惊疑。
眼睁睁看着爱妾死在眼前,虽然惊怒交加但一击未中,连暮已不敢托大,“阁下究竟是什么人?”能接下他一击的人固然有,可如此轻易就化解于无形的人却不多。更何况这女子分明年岁不大,面对一国公主和身为城主的他亦不留情面,不是傻就是背景极深。联想到她口中师尊师兄所言,不是有足够底气有哪个敢在上域说出这种话,想到这儿连暮已开始头皮发麻。
第八十二章 嚣张
爱妾固然得他欢喜,可与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可就不值一提了。纵然与玲珑公主联手足以击败这个嚣张跋扈的丫头,可修真界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事可是屡出不穷。在没弄清背景来历前实在不宜动手。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必有后招。到了这一步,连暮已经心生退意。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安然转身望向阵眼所在,冷声道:“玉无争你还不滚出来是等着本尊请你吗?”
“岂敢岂敢,想来殿下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
“哼,阳奉阴违,你好大的胆子!”
玉无争谄笑道:“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见谅。您若有不满大可去找这令您不满的根源,属下一个替人跑腿的可承受不起您的怒火。”
“呵,你好得很,本尊记下了。”
雪玲珑疑惑道:“玉清上人?你怎么也在这儿?”她看了看玉无争又看了看安然,惊疑不定,美目频闪。
“玲珑公主,在下有礼了。”
“玉前辈,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个在下不便透漏,公主日后自会知晓。”
“嗤,何必旁敲侧击呢,你去问问给你簪子的人你头上这根雪玉梨花簪从哪儿来的不就知道了。没想到堂堂的一国公主竟有捡破烂的癖好,本尊当真是见识了。”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意思就是你头上的这根簪子是本尊的呗,第三片梨花瓣上还有一道本尊摔出的划痕,雪玉难得,何况还是极品雪玉,天下间可没这么一支一模一样的。”
毫不留情的讽刺和周围各异的视线让雪玲珑面色一白,袖中的手心已掐的血肉模糊,如此奇耻大辱此生难忘!可是看玉无争的态度这人现在却是招惹不得。她伸手取下发间的玉簪,双手奉上道:“本宫不知此事,这根簪子是旁人所赠,既是姑娘的我这就还与姑娘。”一句话既表明自己的无辜,有隐晦嘲讽是你的又如何还不是被人送了我,你也不过如此。
“本尊可没回收破烂的习惯,你都碰过了我还怎么用。”摄过雪玉梨花簪停在身前,冰焰过后只余一缕粉尘随风而散。
“你!”雪玲珑红了眼睛,“姑娘,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谁要与你好相见。明明心里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还在这儿假惺惺,你恶不恶心。再在本尊这儿行行作态,拿本尊当筏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本尊倒要看看雪灵作何表示。”
“姑娘,你欺人太甚。”
安然不作理会,冲玉无争不耐烦道:“玉无争,还愣着干什么,你不带着这碍眼的赶紧滚,难不成还要本尊请你吗。”
“主子命属下……。”
“滚。”
“属下遵命。”玉无争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心知他主子惹了人,可结果却是他来收拾烂摊子。唉,为人属下不易呀。他转头正了面色,朝雪玲珑和连暮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处,一起回吧两位。”
两人深深看了安然一眼,似乎要将人铭记于心,伴随着安然不屑的眼神随玉无争而去。
连暮鼓足了勇气,终于欲言又止地试探道:“玉前辈,这位姑娘对您如此呼来喝去,未免太不尊重,也过于……”雪玲珑闻言也向玉无争看去,想要从他的面色中窥得一二。
“过于什么?你想说她太嚣张?”
“晚辈也是替前辈不平而已,别无他意。”
玉无争皮笑肉不笑地瞥了连暮一眼,又意有所指地看向雪玲珑,“嚣张又如何,你若有她的一半能耐,怕是比她还要嚣张。你今日还算幸运,若是换了场合能保住这条命都算烧了高香了。”
“玉前辈?”连暮憋的面色通红,面色不忿。
“小家伙儿,你也不必觉得不平。今日那位无一句虚言,莫说事出有因,便是她主动找事杀了你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往大了说即便是把天捅个窟窿,也大有收拾烂摊子的人在。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那位,以后见了还是绕着走吧。”
雪玲珑忍不住问道:“玉清上人,那位安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本宫觉得她知晓我的身份后敌意颇大?”
“她不是说了名字嘛,至于其它,时候未到,说不得,说不得。”
……
人去阵散,安然溢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唇瓣。她闭了闭眼睛,一身气势敛尽,只余温柔。
“清寒?”
容浔上前握住安然的手,关切溢满了双眸,“你怎么样,伤的可重?我立刻替你疗伤。”天知道,连暮那一击让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恨不能以身代之,若不是属于上域的威压他早就冲上前去了,此刻看到安然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只恨自己太弱。
“不必了,我早就油尽灯枯,没用的。”躺在容浔怀中,安然抚摸着他的眉眼细细摩挲,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容浔,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谢谢你的守护,也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我爱你,只爱过你,你能原谅我这么迟钝吗?”
“我从来不曾怪过你,又何言原谅。清寒,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告诉我好不好?”泪水一滴一滴溅在安然脸上,滚烫至极。谁说男儿无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安然轻轻替他擦拭,凑在他耳边道:“傻瓜,我执念已散,哪里还有办法。别哭了,你可是天帝,这副模样让旁人瞧了去可还如何服众。罢了罢了你替我收拾了那么多次残局今日就换我帮你一次吧,是天要下雨了。”阿然手指轻轻勾动,天空稀稀落落的飘起了小雨,细密如丝,一如众人此刻心中的清愁。这场战争没有赢家,来的突如其然,去的更是出乎意料,这是唯一一场没有伤亡的战争,然而诸帝此刻除了劫后余生的感慨心中竟无喜悦。
天道浩渺,苍生蜉蝣。引以为傲的实力原来只是一个笑话,到头来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素韵上前,看着安然悲痛难抑。而赶来的澜溪、茗溪更是泣不成声,明元、暗元掩面而伤。
安然安慰道:“他们也就算了,你们几个凑什么热闹呢,咱们不久就会重聚,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以另一种形式我们终会再见。
“阿然……”安然的帝躯越来越模糊,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陆西辞走到她身前,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哽咽的阿然。
安然含笑地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是太初清寒,你的那个阿然早在无望城破之时就死了。”
“不,你骗我。”
“没有必要不是吗?陆西辞,宇宙无边,天地苍茫,你该出去看看的。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曾经以为过去的坎,忘不了的仇恨以及无上的地位在无边天地中都算不得什么。九幽与混沌的这点恩怨更是笑话,用你漫长的一声去追逐报复,太不值了。”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阿然你不要死好不好?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样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阿然,慕哥哥知道错了。”
“别再执迷不悟了,那个阿然早就死了,我真的是太初清寒。”
安然低下头紧紧抱住容浔,“我好冷,抱紧我好不好?”
“好。我身上很暖,清寒要抱紧了,千万别放手。”
“嗯,不放手。”安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容浔低下头怀中已空无一人,只有指尖的温度提醒着发生过什么。
今日大喜,今日亦大悲。人生大喜莫过于你爱的人也承认爱你,悲的是喜不足三刻,生离死别。
清寒,我会去找你的,天上地下,黄泉九幽,你答应过不放手的。
“哈哈哈哈,苍天,你何其不公,我陆西辞一生少年孤苦,忍辱负重,隐忍千万年刚刚打破牢笼你又要夺去我唯一的挚爱,你不公啊。哈哈哈!”我以为她死了我不会那么难过,可是原来心还会痛,痛入心扉,恨不能拿刀剜去。
“陛下。”古月瑶上前扶住陆西辞,目中含忧。下一刻却倒飞而出,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暗影看着陆西辞失魂落魄,大笑离去的背影,又看着昏迷不醒的古月瑶,片刻之后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女子,抱着她离开了这片土地,自此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