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妮爹娘想要发作，没成想黑妮还好好坐了下来。

“爹、娘，山娃子无父无母，以后我要是生娃了，我还得做活，娃儿都没人帮着带。到时候还不是得来求你们。结亲的时候，面子给足，以后才好相见，才更亲热不是。我可听山娃子说了，山大爷房里一张老虎皮，外头就值三百两呢，村里小孩都去瞧过，那可是实打实的真东西。我长的黑，不好看，手脚也粗，反正卖不出价钱，你们看着办。不行，等下回，看看有没别人呗。”

掀帘子出去了。

“嘿......这姑娘，怎么越来越光棍了呢。她爹，咱们不趁现在落点钱，过几年儿子成亲可不好说了。”

“做人不能只瞧眼前，黑妮说的也对，你说结亲的时候要东西要狠了，别个脸上愿意，心里难保不觉得咱们家瞧不起他。以后有个事，三请四请的，不搭理。山娃子和黄轩家里头关系好，俩人跟亲兄弟似的。黄轩过好了，还能不帮扶山娃子。”

“那就照着桃枝定亲的来？”

“不，咱们得比桃枝要的少才是。总不过都叫黑妮带了去，彩礼少要些，只说知道山娃子一个人不容易。你说他以后承不承我们的情？”

“这，那难道我们真的就什么都不要？”

“不要，咱们还给陪嫁。子孙桶甚的，棉被也给上。要嫁闺女就风风光光的嫁。桃枝嫁过去，上头一个那么精明的婆婆。咱们黑妮嫁过去就当家做主。”

事定下来，山娃子那边没甚亲戚，怕到时候冷清，索性就定了一天成亲。

顾小五带着换装扮的陆家姐妹俩，先去的黄轩家，奉上礼又去了对面山娃子家。

山大爷站在厅里迎人，喜的不行，硬要叫顾小五留着坐席。

“小五姑娘，留着热闹热闹。放心，席面都是从饭庄叫来的，干净的很。”山大爷看了看后面的陆家姐妹道。

山娃子家没个女人操持，叫嫂子们来帮忙，不合适。一早就跟黄轩娘说了，只叫她顾着自己那边。山娃子这干脆点，叫席面，花点钱的事。

就连中午，黑妮家的席面，也是山大爷包了的。

按规定，女方的酒席，男方提供酒水就行，条件好的，也会附上几条肉。山大爷他老人家说了，黑妮家看的起山娃子，他心里感激，表示一下。

黑妮娘对着娘家人说：“不白费钱么，好几两银子呢。自己家办酒席，一两多尽够了。”

“大姐，你快别了，嘴巴咧这么大，又是体面的事。真自己家办酒席，上下内外要忙活多久啊。叫席面回来做酒席，村里还是头一回呢。”

“我就这么一说。黑妮自己过的好就行。”

“那能不好？我可听说了，黑弟送嫁，那山大爷给打发的礼五两银锭子呢。跟着挑担子的，每人一百钱。别人家，十文顶天了。”

“你们只看见好的，我是着急。那山娃子一个人，连个帮衬都没。成亲可不得好好做脸，要不我黑妮能嫁。”

旁人知道她是得意，不想说不好听的，一味奉承着呗。

顾小五是坐席坐过几回了，陆家姐妹参加乡下的酒席还是头一次。

新娘房里摆着一桌席面呢，几个作坊里做事的姑娘坐着和黑妮说话。见顾小五进来，都起来打招呼。

麦青也在，她是见过陆家姐妹的。有眼色的拎壶热水过来，把碗筷烫一烫递过去招呼她们吃炸香叶。

陆青看了看焦黄的香叶，迟疑的吃了，惊呼道：“好好吃啊，这怎么做的？姐，你也吃。”

见陆青的表情不似作伪，有个叫鱼儿的女孩笑道：“这是我们铺子最近卖的最好的了。就是用细面做的，放许多油炸。成型后像叶子，吃起来香的很。”

“我吃着有甜有咸，里头加了不少东西吧？”

“是呢。”

鱼儿还想说什么，叫身边的姑娘扯了下袖子。怕她把方子给传出去。鱼儿又抓了一把瓜子叫俩人吃。

那边顾小五找新娘子黑妮说话。

黑妮穿着红嫁衣，满脸喜气，也不害羞，拉着顾小五坐在床上，顺手抓了一把桂圆叫她吃。

“怎么最近少见到你呢，忙着呢吧？”

“嗯呢，铺子里可都好？”

“好着呢，不过就是常听来往的商户抱怨，东门那边咱们没有铺子，他们只能绕过来。”

吃习惯了好吃的东西，谁愿意路上啃硬馒头。

“我也有这个想法。等你成亲完了，和山娃子一起，去东门那建作坊去。一会我找山大爷说去，叫他给你们坐镇。”

“啊？”

“啊什么？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就是没有能做事的人。你如今成亲了，是嫂子了，离开村里，和夫婿一起能担的起来。到时候，人人都得叫你一声掌柜的呢。”

没有父母需要守着，开拓事业去，正好。

席面上来了，第一盘就是大蹄髈。红润油亮，麦青喊顾小五一块来吃，还就着碗夹了一筷子给黑妮。

鱼儿放了双筷子在盘子上，示意顾家姐妹吃，见顾小五都吃了，陆家姐妹勉为其难的夹了一筷子。

出乎意料的，没有家里吃的油腻。

“小五，跟着你出来还真不错，这蹄髈比我们家厨......房做的好吃多了，不腻味。”

陆丹惯不爱吃肉的，都夹了两筷子。

麦青说道：“蹄髈里面的油撇出来，做其他的菜，叫别的菜也沾沾肉味，所以说不腻味。要说好吃，下面的黄豆更好吃。快尝尝。”

这才发现蹄髈下面压着焖的酥软的黄豆，甜香软糯。

农村办席，多少盘也不够吃的，但是不能叫人盘盘光亮，还没吃饱吧。总会贴一点，锅边素。

接下来上了一盘子粉蒸肉，外面端菜的小娃儿喊：“，麦青姐，快帮我。”

开门一看，十岁左右的孩子，抱着一个大盆子，满当当的粉蒸肉。

鱼儿见陆家姐妹不想动筷子，拿公筷把肉掀开。

“快尝尝下面的红薯，肉上的粉子也好吃。”

原来，瞧着多，只上面一层肉，下面都是红薯呢。红薯吸满了油脂，甜香甜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