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 分类:古言 | 字数:16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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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置身众人外
“诶!“司马昀有力地应答道。
悕雪的声音不大,跟司马昀的应答声完全不能比拟,她有些害羞,不敢抬头,结果没想到司马昀一个抬手,直接搭在了悕雪的肩膀上,轻轻一勾,便将悕雪带入了他的臂膀之下。
悕雪一惊,慌张地从司马昀的手臂下钻出来,退后了几步,面露难色,一只手掩在胸口上,小声喘气,另一只手则抬起,呈现一种不要靠近的姿态。
司马昀愣住了,手悬在半空中,前一秒还喜笑颜开,下一秒就立刻耷拉着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司马澄也愣了一下,不禁微微蹙眉,好像想起了什么。
悕雪有苦难言,见司马昀哭丧着脸,又于心不忍,咬咬牙,稍稍朝司马昀前进了一小步,正欲开口,从前面传来了一个低沉声音。
“阿昀,陛下毕竟是陛下。“
说话之人是司马澄。
悕雪和司马昀纷纷朝司马澄望去,只见司马澄目光坚毅地看着司马昀,给人一种不可反驳的压迫感,面上也恢复了平日那平淡如水的模样。
司马昀无奈地摊开双手,耸耸肩,朝司马澄微微颔首说道:
“澄哥哥教训的是。“
说完又转身朝向悕雪,俯身拱手,说道:
“在下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悕雪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她可不喜欢这样“规规矩矩“的司马昀,司马昀俯下身来时,正好跟悕雪差不多高,悕雪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阿昀……不必这么拘礼。“
司马昀惊喜地抬起头,悕雪恰如其分地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的一路上,司马昀和悕雪保持着必要的距离,绝不主动靠近,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东宫的大门。
宁姑姑见悕雪笑盈盈地回来,心里踏实了许多,定眼一看,发现除了司马澄,悕雪的身边还多了位貌美的公子,宁姑姑看着司马昀,不禁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久,尚膳就呈上了美食,悕雪、司马澄、司马昀三人齐聚在东宫的食殿中,儿司马昀自从拿起筷子,就还没放下过,连声称赞“好吃“,悕雪见状,欣慰地笑了笑。
悕雪让宁姑姑准备了两副食具,摆在司马澄面前的那副却始终没有动过,悕雪看着桌上的菜色,不禁感到一丝懊恼,刚刚自己只顾着跟司马昀说话,都没问司马澄想吃什么。
这样一来,悕雪不禁想起,因为她身为君王,不能跟旁人同食一桌饭食,只是每次她吃饭时,司马澄就干站在一旁,悕雪知道司马澄没有在看她,但就是觉得别扭,最后就干脆命令司马澄和自己一起吃。
宁姑姑知道悕雪的口味,每次都会为她准备她喜欢的菜色,而没错被命令一起吃饭的司马澄也就是吃着悕雪喜欢的菜,悕雪也从来不曾问起司马澄喜欢吃什么。
吞咽之余,司马昀抬头看着桌上的两人,悕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中写满了心事,司马澄则正襟危坐,一脸的云淡风轻。
司马昀不禁有些恼怒,“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然后直接将司马澄面前的食具塞到他的手上,笑着说:
“澄哥哥,你来陪我一起吃。“
司马昀之言道出了悕雪的心声,司马澄拿着食具愣了一下,正欲放下,悕雪便说道:
“澄公子也吃点吧,今晚有劳了。“
悕雪的话里带着三分客气,三分命令,三分劝诱和一分的关心。
司马澄见状,也不再多言,朝悕雪微微颔首,而后也夹起了菜肴,他吃得很慢,和司马昀的狼吞虎咽的模样相去甚远。
悕雪见司马澄开始吃饭,心中的愧疚之情也得以缓解,心里愈发感谢司马昀,再看着他可爱得吃相,露出了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昀终于放下了筷子,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悕雪便问道:
“昀公子可吃好了?“
司马澄喝了一口茶,答道:
“说了,陛下叫我‘阿昀’就好。“
“但是,昀公子好像长我半岁,这样子是不是……“
自古以长为尊,而且悕雪的真实身份还是女子,仔细一想,悕雪仍觉得有些不妥,朋友之间的亲密之称一下子变得难以启齿。
司马昀的眼珠转了几圈,也没有勉强悕雪,说道:
“那就随陛下的意思吧,反正私底下,我跟陛下是朋友了,是朋友就不在意这些小节。”
悕雪见司马昀没有执着于一个称呼,不禁松了口气,司马昀闲来无事,便将之前自己在宣极殿记录的叠纸拿了出来,呈给了悕雪。
司马昀的字迹十分秀气,规矩中又带着洒脱,悕雪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昀公子觉得今日的策宴如何?”
司马昀用手捻着下巴,神色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深思熟虑一番后,答道:
“嗯……我觉得各位国学生的才气,各有千秋吧……”
悕雪翻过一遍后,发现记录的都是南方或者胡人出身的国学生,这时,司马澄也放下了食具,将自己记录的那一部分递了过来,说道:
“这是属下记录的那部分。”
悕雪接过来,匆匆翻过之后发现司马澄这一叠则都是北方国学生所吟之诗,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
“你们俩是怎么正好将那些国学生分成的两拨?”
“宴会开始前,澄哥哥就跟我说好了,各自记录自己那一侧人的发言。”司马昀解释道。
悕雪点点头,才想起了,当时这两人分坐在自己的两侧,司马澄在右,司马昀在左。
想到这里,悕雪不禁蹙起了眉头,依礼法,以右为尊,这些国学生们分门别派地坐得这么整齐,看样子,他们之间的隔阂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于是问道:
“昀公子,你在国子学已经一月有余,在你看来,国学生们的关系是不太好吗?”
“嗯……”司马昀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嘴唇,“也不能说不好,就是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生活习惯不一样,有摩擦不也是正常。”
司马昀晃着脑袋,若有所思,接着说:
“比如说,我和崔霖、金玉泽住在一个屋里,崔霖是崔家的大少爷,不习惯三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而我是稍有动静就会醒来,金玉泽则是根本睡不惯平地,前几天宁愿睡在树上都不会进屋。”
听着司马昀绘声绘色地描绘自己的国子学生活,悕雪既表示同情,又觉得有些羡慕,然后接着问道:
“那在学习的时候呢?”
“嗯……在学堂上,有人学得很认真,也有人比较散漫,有人埋头读书,也有人插科打诨……”
听司马昀这么一说,那日在远处看国学生们上课的情形,立马浮现在悕雪的脑海中,她甚至都能猜到司马昀说的分别是谁。
“若真要说的话,就像今日策宴列坐的位置一样,相同地方出身的人喜欢呆在一起,出身不同的小团体之间相互看不起……不过我觉得陛下也不用担心,您只要看着他们斗来斗去就好了,不是。“
司马昀一句玩笑似的话好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却一下子照亮了黑暗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