悕雪见状，不禁松了口气，另一方面也愈发觉得自己轻率，急匆匆重建国子学，很多事情都却没考虑好。

“此外，刚才崔公子比属下到得早，属下从他那里还打听到了一些细节。”

“嗯，你说。”

听了司马澄的话，悕雪微微垂眼，想必她想到的事情，司马澄也考虑到了。

“这次意外，多半是因为郑公子没能及时停下，他才会和槿公子相撞，而至于桐公子，当时他离槿公子不远，应该是出于保护弟弟的原因，自发跑过去的。”

司马澄的语气如常，与刚才低吼时已经判若两人。

“那……这次的事情，都是郑琅的错？”悕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是。”司马澄没有多余的回答。

“嗯……下半场刚开场时，吾发现郑琅的脸色就不太好，不过见他后来积极参与比赛……所以，只是因为他太累而没刹住脚，才造成了这此意外吗？”

悕雪在说“意外”这个词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作为臣子，有些话可能不好开口，司马澄不多言，悕雪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司马昀见两人有些争执，连忙翻看自己的记录，在一旁补充道：

“的确，在……第三、四……第四次，红队的球被中途截走之后，郑公子就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了。”

“忽然吗？”悕雪一下子抓住了这个细节，若有所思。

司马澄俯身，在悕雪耳边小声地说道：

“除此之外，郑公子似乎是在李公子有所交谈后，才变得开始主动跑到场中去的。”

悕雪听闻，眼前一亮，转过头郑重地看着司马澄，然后小声地嘀咕了句：

“真的吗……所以这事和他有关？”

悕雪的转头让两人四目相对，司马澄从悕雪的澄澈的明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只是一瞬，司马澄便迅速转过头来，侧过脸后，轻轻地“嗯”了一声，便立刻直起了身子。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一切也可以是像陛下刚才说的那样。”司马澄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什么叫‘可以是‘？明明有事实存在，我们不就应该找到什么是事实吗？”悕雪没好气地回了司马澄一句。

两人再次僵持不下，等悕雪冷静下来，她也明白，崔霖只是看到了郑琅和李璁说话，但没人可以证明，当时李璁就是在“唆使”郑琅。

除非郑琅自己站出来……但是已经如此费心假装成意外，无非就想撇清关系，又怎么会自己承认呢？

那么，郑琅这边行不通，陆槿那边呢？

“两位陆公子有说什么吗？”悕雪的语气有所缓解。

“刚才场面混乱，属下没来得及细问。”司马澄如实答道。

不过，若真是郑琅有意而为之，那么陆槿应该也会有所察觉，这件事如果当作意外处理了，说不定会引来陆氏的不满，司马澄特意附耳告诉她，应该就是想让她留个心眼，做好打算。

“他们三人的伤势，接下来还能上场了吗？”悕雪问道。

这也是，接下来急需决定的事情。

“按照属下判断，应该是无法上场了，但一切还要看大夫的说法。”司马澄答道。

悕雪捻着下巴，眉头微蹙思考着：这样一来，如果要继续，红队将少了一个人，这又要怎么处理？

悕雪想不出主意，她站起身来，来回走动，最后还是问了司马澄和司马昀的意见。

司马澄也一直在思考，除了刚刚悕雪提到得内容之外，若李璁真的是主谋，还有好几个地方解释不通。比如：为什么受伤的是陆槿？郑琅又为什么冒着自己也会受伤的风险，同意去帮助李璁？

“属下觉得，应该继续比赛。”司马澄希望找到答案。

如果真的是场意外，那么有人受伤在前，场上的人理应会更加小心，所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可能性会很小。

但是，如果是有意而为之，那么只有继续比赛，他才有机会摸清楚那人的目的。

“那红队少了一个人怎么办？”难道要让悕雪钦点一人退出吗？这多让人为难……

悕雪的话音刚落，就传来姜公公的脚步声，他来到堂上，向悕雪传达了大夫的诊断。

“回禀陛下，陆槿公子右小腿伤到了筋骨，需要好好静养；郑公子虽然只受了外伤，但郑公子本就气郁体虚，过多运动可能会气血亏空，也应停下去休息。”

“那陆桐呢？”悕雪问道。

“陆桐公子虽然看上去没有受伤，但刚才陆桐公子和郑琅公子摔倒的时候，他在两人之下，也受到了不小的冲撞，所以，大夫也建议他休息几天，再做观察。”

担忧成真，悕雪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更倾向于继续比赛，任何事应该善始善终，但这也不能只看她的意思，悕雪想到姜公公一直在场下站在，便问了句：

“姜公公，现在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大家还想继续比赛吗？”

姜公公抬起头，思索了一番，又有些犹豫，姜公公见悕雪一脸期待，最后只好吞吞吐吐地答道：

“老奴觉得……还是继续比赛的好，回禀陛下，其实……刚刚奴才带着大夫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公子说话，他们似乎是在责备郑公子和陆公子，说他们拖累的比赛……”

毕竟不是多么君子的事，姜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

悕雪听了，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先不说这些公子们已经朝夕相处一月有余，即使是不曾熟识的陌生人，遇到这种情况，理应先考虑对方的身体情况吧。

“但现在红队少了一人，姜公公……你觉得该怎么办比较好？”悕雪接着问。

姜公公听了，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答道：

“刚刚大夫在诊治的时候，顾允公子一直在旁边帮忙，他似乎懂些医术，要不老奴去劝劝他……“

姜公公的话虽没有说完，但悕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最好能问问顾允本人的意思，转念一想，悕雪便凑到司马昀身边，小声地问道：

“昀公子，顾允他平常喜欢踢蹴鞠吗？”

司马昀听了，连忙摆摆手，答道：

“不喜欢，不喜欢，他们那几个南方来的公子，就没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