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 分类:古言 | 字数:16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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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貌离心合耳(下)
这段时间里,由于悕雪对司马烈十分忌惮,私下不敢贸然行动,所以都还没来得及和璟王爷有所接触,她曾以为做好这些事,会需要更长的时间,只是没想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一个月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悕雪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平常这种时候,她肯定都屁颠屁颠找跟司马澄去了,况且他刚刚回了一趟王府,肯定从沈行那边得到了不少消息,但她现在和司马澄……
“啊啊啊……“
悕雪心烦意乱,她把头埋进了手臂,回想起昨晚一幕幕,她的脸也不自觉地跟着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又听到一声焦躁地叫嚷,只见悕雪猛地抬起头,攥着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是司马霁,我是司马霁,我是司马霁!“
悕雪对自己默念道,她挺直了腰杆,想以此为自己加油鼓劲,结果,上一秒还信心满满的,下一秒就又缩回成了原来的样子。
虽说,之前在时花楼的时候,她可能也对司马澄“动手动脚“过,但那个时候,可能阳气之物吃的太多,效果太好,以至于悕雪醒来之后,对那晚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了。
但昨夜不同,悕雪虽然醉了,但醉得不彻底,以至于此刻,昨晚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得知司马澄是特意为她去了趟启封镇之后,那时刻的情感,那种悸动,那种慌张,她都记忆犹新。
现在,悕雪不仅害怕司马澄知道,更担心即使这次瞒过去了,之后她应该面对司马澄,她害怕自己无法再以“司马霁“的身份去面对他了。
忽然,悕雪攥起拳头,开始猛捶自己的胸口,一边捶打还一边说道:
“不准想,不准想!“
最后,直到胸口一阵痛麻,失去了知觉,悕雪才放下了手,只见她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变得通红,白皙的脖颈青筋暴起,隔着寝衣也可以看出胸口一片已经泛出血色。
悕雪喘着气,眼中含泪,脸直接靠在桌上,痴痴地看着门口。
不是早就决定了吗?
决定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演好司马霁这个角色,都要替他牢牢守住这个君王的位置吗?
在大臣面前、在司马烈面前,在国学生面前不都做的很好吗?
但为什么在司马澄面前就要变得不行了呢?!
悕雪无奈地摇摇头,微微闭上眼睛,泪水滑过脸庞,晶莹而透亮,宛若一颗璀璨的星。
悕雪没有去擦拭,任泪水肆意,想让头疼,嗓子疼,胸口疼,手上的疼麻痹自己,只是她的心里更疼。
哭过之后,一切就应该回到原有的位置了,悕雪暗暗下了决心。
既然想尽快回到原来地位置,那就得赶紧做一些属于“司马霁“的事情。
晚些时候,宁姑姑送来了午膳,那时,悕雪正披散着青丝,转过身来却已经穿上了往日的轻装,正在系腰带。
“陛下,您怎么就起了,司太医说您应该多多休息的。“宁姑姑急忙放下手上的午膳。
悕雪见宁姑姑匆匆朝她走来,她也赶忙迎了上去,看着宁姑姑带充满倦意的脸,双眼下泛着乌青,恐怕是后半夜都没睡,她心疼地握住宁姑姑的手,带着歉意地说道:
“宁姑姑,悕雪……不是,是吾,吾让您担心了。“
宁姑姑见悕雪眼中含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着跟着哽咽了起来,她摇摇头,一脸关切地对悕雪说道:
“陛下不要这样说,这是宁瑛应该做的,宁瑛没能陪伴陛下成长,宁瑛有罪。”
宁姑姑自退出了食厅,就有些心神不宁,司马澄神色大变,而且他那句“有趣”,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也是这一句话,让宁姑姑对司马澄多了一份警惕,本觉得司马澄不曾怀疑悕雪的,此刻,她不禁也犹豫起来,还怕是自己多嘴,反而使得司马澄对悕雪别有用心了。
再说到悕雪自出宫后,就是独自一人的这件事,宁姑姑自知能力有限,虽然可以在生活上让悕雪过得舒心,但对于悕雪真正忧心的事情,却根本帮不上忙。
宁姑姑忽然想替悕雪找一个,不仅能商讨政事,还能排忧解难的朋友,司马澄无疑是最好的人选,然而,见了司马澄的回答,也算是被他冷言拒绝了。
这样一来,宁姑姑看着悕雪形单影只,愈发心疼起来。
“不不不!”悕雪赶忙摇摇头,”宁姑姑你才是,这么大的皇宫,要是没有您和姜公公,吾才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两人相拥而泣,悕雪在宁姑姑的坚持下,乖乖地用完了午膳,而宁姑姑也不再执意留悕雪在寝宫休息。
宁姑姑跟悕雪讲述了自己和司马澄的交谈,悕雪虽然面上宠辱不惊,但心中已经掀起狂风巨浪,抱着一点点期待,一点点幻想,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对司马澄的敬重、信任,最后却只换了一句他的“有趣“。
悕雪不免有些失落,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的苦苦挣扎就像个笑话,瞬间转了脸色。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么任他司马澄是嘲讽还是轻看,悕雪也不应该去在意了,而司马澄自己也说了,他是按照璟王爷的意思去做的,所以只要璟王爷仍然站在悕雪这边,司马澄便不会怎么样。
悕雪不想再被这件意外困住,更不想被司马澄困住。
午膳过后,虽说已经取消了午后的御书房议事,但悕雪还是和裴玄灵见了一面,这次,没让司马澄跟着,只让姜公公陪同。
悕雪有意避开司马澄,并非对他起了戒心,只是决定时,她信誓旦旦,而真要做起来时,悕雪却又不自觉地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悕雪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性子,但她实在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司马澄。
虽然身体仍有些不适,但还好中秋前夜,她已经和司马澄拟出了新晋官员的名单,就着这份名单,悕雪和裴玄灵一直谈到夜色降至。
裴玄灵走后,悕雪也没有马上回去,还让人把晚膳直接送到了御书房,虽然没什么胃口,稍微吃过几口,便又回到了御书房。
其实,因为生病,身体的沉重感尚未褪去,看书卷奏章时还会有重影,但悕雪就是赖在御书房,不愿回宫。
姜公公也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只见悕雪身体抱恙,又迟迟不愿回宫休息,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
他左思右想,想着平日里,有资格进入御书房的除了各位大人,就只剩下司马澄了,今日午前,他听说悕雪生病时,姜公公察觉道了司马澄细微的情绪,便觉得,两人应该已经冰释前嫌。
而且今日,悕雪有意没有带上司马澄,在姜公公眼里,却被理解成了悕雪体恤司马澄深夜归宫的辛苦,才特意让他在东宫休息。
这时,姜公公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确定悕雪无恙后,叮嘱了看门的小太监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