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大人除了比较严肃之外，他学问很好，授业解惑时，也不会单纯地照本宣科，会结合当下的政事，说得十分通俗易懂……”

司马昀眼眸微垂，脸上似有愧意，悕雪在一旁听着，赞同地点点头，说到沈行，她眼中便闪过一丝崇敬，从而说道：

“沈大人在谋略之术上，的确独有一套。“

或许单纯论学问，沈行不如裴玄灵那样的大家，见多识广，博闻强识，但他擅于以微知着，能用圣人之言解今日，乃至未来之事。

悕雪在沈行身上，也是收获颇丰，作为皇帝、臣子，并非是要成为思想上、文学上的翘楚，沈行这样的教书先生，其实更适合悕雪和司马昀，这样的皇族之人。

“有人说：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是阿昀比较顽劣……“司马昀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父母“一词，悕雪的内心难免有些触动，对于她和司马昀而言，这个词语会有着更加沉重的意义。

“阿昀不要怎么想……“悕雪不禁有些心疼，连忙安慰道。

见司马昀有些意志消沉，悕雪的眼中也不禁染上愁色。原本，她态度十分坚决，不想让司马昀和她一样，踏足朝政这趟浑水。

但就在今日，悕雪在司马昀身上，看到了他的天赋和才华，在加上他自己的意愿，若司马昀真的和沈行合不来，她或许可以考虑去争取一下，于是，悕雪便提议道：

“阿昀如果愿意，你要不也像澄公子一样，午后也到御书房来吧……“

“真的！“司马昀不禁眼前一亮，但下一秒，司马昀又立刻摇了摇头，“但是阿昀还才疏学浅，现在还帮不上陛下什么忙。“

悕雪觉得，司马昀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也或许沈行跟他说过什么，在此等，可以远离沈行，获得自由的机会面前，司马昀却选择了拒绝。

诧异之余，悕雪便愈发地对他另眼相看。

“我和澄哥哥，都算是沈大人的学生，但我现在读过的书，还不及澄哥哥的五分之一。”司马昀渐渐严肃起来，“现在这样做，沈大人一定觉得是我想偷懒，他会看不起我的，澄哥哥都做到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司马昀仍保有一丝少年的稚气，不故作深沉，情绪也像孩子一样，或喜或悲，或高兴或消沉，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这里，悕雪不禁有些羡慕。

“我要读多的书，再来帮助陛下！帮助澄哥哥！“司马昀信誓旦旦地对悕雪说道。

政变之时，司马昀本就鲜少出门，本来就憋坏了，然而，好不容易等到政变过去，但还没快活几日，却又被莫名地困住，每日做同样的事，面对同一张老谋深算的脸。

或许，并司马昀并是讨厌沈行，也不是讨厌读书本身，他喜欢阳光，不喜欢不够敞亮的书房，他喜欢笑，不喜欢沉默寡言，他喜欢被欢夸赞，不喜欢点到即止。

这些，沈行通通没有给予，但今日，司马昀却在悕雪这里，得到了补偿，他第一次尝到了甜头，也是第一次，看清了这条名为“学问”的漫漫长路，。

由此，司马昀也可以跳出狭隘的本身，用更为宽阔的视野，去回首，去远眺。

这段时间，慕容倾每日的到访，加上今日悕雪的循循善诱，都让司马昀意识到，他不仅有沈行这样的良师，身边还有悕雪、司马澄、慕容倾这样的益友。

然而，悕雪最后的“垂怜”，反而激起了司马昀的斗志。

“慕容公子也在勤奋的学习呢！我也不能落下！“司马昀说着，便赶忙收好了带来的画册，兴冲冲地走到书架前。

御书房的偏殿，放的都是悕雪常用的书本，那更是治国之道中的治国之道，只见司马昀蹙起眉头，有所捻着下巴，似乎非常为难，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最终选定了一本。

既然，司马昀已经决定不来御书房，悕雪也绝不会勉强，她看着司马昀的善变之举，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过总之，见他已经莫名其妙地振作了起来，悕雪便安了心。

“对了，你刚刚提到慕容倾，吾都没来得及问，晚上在王府，你们相处得还好吗？“

刚进来时，悕雪就想问了，但奈何他们从一本书，扯到了司马澄，有绕到了沈行，好不容易回到起点，悕雪都差点要忘记这档子事了。

“挺好的呀~”虽然还是在我的书房，说得还是那些治国之道……“司马昀若有所思，“但至少，不用像沈大人在的时候那么敛声屏气，有人可以说说话，我有时还帮上忙呢……“

司马昀笑容温暖得像初升的太阳，俊美的桃花眼变成弯弯的月牙，悕雪看着，心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不禁心生怜爱。

“哦~是吗？“悕雪也温柔一笑。

“嗯嗯”司马昀愈发神采奕奕，“慕容公子虽然也读了不少书，但学识比较零碎，所以这几日，澄哥哥都在帮他梳理一些基本的言论，那些都是沈大人教过的，我都知道。”

虽然每日的晚膳，悕雪也会问慕容倾同样的问题，但现在亲耳听到司马昀这么说，她便更加高兴。

“要不是顾虑到慕容公子的身份，我都想把他介绍给沈大人了，这样我也有个伴。“司马昀自顾自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这个重任就交给阿昀吧，澄公子若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地方，就请阿昀来补充。“悕雪应声。

“好呀！“司马昀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说到这里，悕雪觉得，终算是可以画上完美的句点了，她正欲转身，只见司马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陛下，您还记得吗？之前，我不是说澄哥哥和慕容公子……“司马昀朝悕雪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悕雪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司马昀指的是何事……

“那个……“司马昀忽然急了起来。

只见司马昀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手舞足蹈的，但这次，悕雪好像在刚才，已经耗尽了全部的智慧，即便司马昀这般模样，她依旧一脸茫然。

最后没办法，司马昀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只好，便用手将悕雪的耳朵捂得严严实实，才附耳说了出来。

“啊——“紧接而来的，便是悕雪恍然大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