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鱼，董妖精终于醒悟过来，难怪西楼的菜式在全大宋独此一份，连汴梁城里都没见过，原来都是这田十一鼓捣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奇怪地望向田十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就算从娘胎里出来便开始学习，十五六年的时间又怎么可能学会如此多、如此杂的东西？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生而知之”的天才不成？

真是没天理啊，这种天才怎么就落在晋州田虎的家里了呢？更没天理的是，从娄敏中口中听到，这田十一竟是丝毫也未受到田虎重视，而且不打算再回晋州的样子。田虎还真是个蠢货啊！

很没有淑女风范地拍了拍肚子，董小婉看着田公子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看在这条鱼的份上，我绝不说假话。”

既然得了董妖精不说假话的承诺，再不问就是傻子了，只是若问得太直接了，想必这妖精也不会老实回答的。

所以田十一问道：“你和杀人麻是何关系？”

“不是男女关系。”董小婉答道。

听了答比没答强不了多少的答案，十一哥撇了撇嘴，再次问道：“你与童贯是何关系？”

董小婉的情绪立即有些低迷，却还是答道：“我是他的侍妾。”

田十一觉得这答案合情合理，只是转念又一想，那童贯分明就是个阉人啊！

见了田十一表情，董小婉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同样撇嘴说道：“大惊小怪，童府里的侍妾三百有余，有的连他自己都不认得。好在本姑娘已经来江南快五年了，连那个老家伙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这感觉还挺不错的，要是一直活在那死气沉沉的大宅子里，怕是本姑娘已经成了冢中枯骨了。”

一个太监都有三百余名侍妾，十一哥觉得，自己这个盟主当得实在是挺失败的。

突然间，田十一猛然发问：“你就是杀人麻？”

“噗呲”一声，董小婉笑了出来，笑而不答。

“你不是说绝不说假话吗？”十一哥不高兴地问道。

“是啊！”董小婉回道：“可我没说一定会回答你的问题啊！”

见田十一面现怒色，董小婉收了笑脸，望着十一哥一本正经地说道：“直至今日，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以后也不会，那些个不能说的，十一哥便不要问了吧！”

这算什么？除了知道她是童贯可能已经想不起来的一个侍妾，还有童太监有三百多个侍妾以外，似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啊。哦，还有，杀人麻与童贯一定有关系。

董小婉伸了个懒腰，起身遛弯去了，估计是撑得够呛。田十一发现董妖精在自己面前，似乎越来越随意了，给人一种很真实、很舒服的感觉。

此时董妖精却在想着，原来这就是和十一郎一起生活的感觉啊，很真实、很开心、很舒服，很……不舍。若能这样过完一生的话，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幸福了吧？

……

江畔的别院没了田十一和方小六，似乎一下子就冷清起来。方百花突然感觉好孤单，好想念十一郎。

田十一有了钱，刘氏自然也就有了钱。因为儿子不在家，刘氏昨日里去城外的寺庙里拜佛，很是给了些香油钱。庙里的和尚一高兴，居然说要为刘氏祈福七日。刘氏连忙拒绝，说是想把祈福七日的目标改成自己的十一儿。和尚们没有拒绝，刘氏却要求自己也在寺庙里住上七日，一同为儿子祈福。

妇人住在庙里是不方便的，好在寺庙外面到有几处独立的宅子，也是庙里的产业，便请刘氏住了下来。

方百花听说刘氏在庙里祈福七日，连忙派了侍候的人过去，这别院里，就更加冷清了。

天色未晚，门房突然来报，说是方百花的兄长来访。百花心中一惊，连忙迎了出去，果然是方腊来了。

百花半蹲一礼，叫了声兄长。方腊微微点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不知为何，方百花再次半蹲一礼，叫了声教主。

方腊“咝”了一声，觉得有些牙痛。心说：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非得让我这当哥哥的给她回上一礼，她才开心吗？

圣女地位比教主低不了多少，圣女施礼，教主须得回礼，这是教中礼法。

虽是不愿，方腊还是拱了拱手，说了句“圣女无需多礼。”

便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百花将哥哥迎进了客堂。

方腊与方百花谈了许久，没人知道方腊与百花说了什么，只知百花哭了，很伤心，哭了很久。

百花含着眼泪回了后宅，提笔写了封信。来到客堂，并想让王牌军的护卫将信给十一郎送过去，没成想方和尚、方小六、梁红玉一行人却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王小草已经被士卒直接送出城，赶往乱石坡了，所以没有见到大名鼎鼎的摩尼教主。

方腊见到宝贝女儿，没好气地说道：“疯够了，跟我回家。”

方小六声音往高调，很是惊讶地“阿”了一声。一见爹爹正瞪着自己，连忙低头，不情不愿拉长声音回道：“哦……”

百花已经答应跟着方腊回方府，小六也已受了胁迫。做为佛子的方和尚，也被方腊叫着一起走。

方百花连忙将信交给了梁红玉，请梁红玉再去运河一趟，将信交给十一郎。

梁红玉指着自己“我”了半天，见一伙姓方的直奔大门而去，无奈认了命，只好连夜再跑去找田十一。

这时方小六突然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就不回来这么早了。”

方腊转头怒视闺女，小六连忙笑着说道：“爹，我昨晚梦见我娘了。”

方十三面色一滞，狠狠“哼”了一声，胸中的五脏六腑却感觉疼了起来。

自己的女儿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如今怎学成了如此无赖的性子？还有妹妹方百花，竟然非得逼着自己向她回礼。对了对了，还有方和尚，听说最近与人交手几次，都用了石灰包。

这一切肯定都是田十一的问题，这姓田小子把我方家最出色的几个子女带坏到如此程度，看我不找他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