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入中宫
作者:一罐哈哈酱 | 分类:古言 | 字数:2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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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秋高气爽,院中桂香浮绕,一个粉纱衫裙人影在桂花树下绣着绷花。横看竖看,这鲤花怎么绣都是歪歪扭扭。
她怎么就绣不好呢?别人家的姑娘姐姐们绣得一个比一个灵巧,怎么偏她绣什么都不成形呢?算了,不绣了,不绣了!
绾绾正和绷子赌气着,却听闻一声急吼吼的“小姐!”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针抖了抖,扎在了自己的玉指上。
她吃痛的拧紧了眉『毛』,忙放下手中的针活,望着来人,微嗔道:“你这么『毛』『毛』躁躁的,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害我被吓了一跳,针都扎手上了!”
“小姐…老…老爷回来了!”桃花跑得气喘吁吁,半撑着身子倚在廊柱上。
爹回来了!绾绾心喜,忙站起身,只觉手指还是钝钝地痛着。哼,都是桃花这个死丫头的错!
她一跺脚,娇嗔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便哈着气追着桃花挠痒痒。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在你绣花的时候和你说话!”桃花被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哀求着告饶,“我知错了!你快去看看老爷吧!”
听到桃花提起爹,绾绾猛地停住脚步。是了,她该去看看爹了,这几日未见,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她挑眉看着桃花,等会再找这个臭丫头算帐!
“小姐赶紧的!”桃花顽皮地冲她扮了个鬼脸。
“你……”绾绾甩了下手,“哼,还是见爹要紧。”
她在前院里左等右等,也不见爹来找她,心中焦灼不已。找了下人打听,却听说爹从宫中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理睬。
她实在想快点见爹,他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天,她可想他了……不行,既然爹不来找她,那就由自己去找他。
绾绾拎着自己新做的锦鲤小香囊,蹦蹦跳跳地来到陆辛的书房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问爹要夸奖,却听见里面传来爹和别的人的谈话声。
“如今宦官田中策和太傅黄佩这帮佞贼当道,皇上又年轻,朝政被佞贼豺狼把持。这红巾贼叛『乱』久不平息,又逢关东大旱,颗粒无收,赋税加重,百姓苦不堪言。”
叛『乱』?大旱?绾绾心想这长安太平着呢,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叛『乱』和大旱呢。她好奇地偷偷推开一条缝,往里张望着。
咦?那穿玄青『色』圆领袍的伯伯她见过,先前还有一个胖乎乎的伯伯也常来,三人常凑一起商量事情。
桂满靖听闻“田中策”三字,霍地站起身,“官吏还不是在田中策的指使下做事吗?先皇在世时,陈孜令叛『乱』,为了征讨叛贼,耗尽国库。这田狗贼为了多捞油水,竟不顾关东大旱百姓死活,只想着搜刮钱粮补充国库!”
这田什么的实在太坏了!绾绾心里想道,好奇心促使她又继续竖起耳朵听。
“若不是这佞贼胡作非为,赵广义孙立这番私盐贩子又怎会揭竿而起?”陆辛似乎想起什么,复又说道:“那孙立二十多岁便开始科考,到五十多岁依旧是个白衣秀才。听闻他才华横溢,怎会次次落榜?据说他同田中策曾结过仇?”
“我未曾听闻孙立之事,大概确有其事。先皇显宗驾崩时,皇上只不过十岁,黄佩和田中策勾结成党,不顾服孝礼仪,硬是让小王爷在棺椁前登基。”桂满靖的脸上满是痛恨之『色』,他愤愤然,把身下的梨木镌花椅捏得嘎吱作响,“这些年,皇上更是敬称这黄狗贼为阿父,太后竟也不加阻拦。”
提及先皇,桂满靖和陆辛心中皆是一痛。“我早就察觉田中策这小人居心叵测,先皇尚在世时,他竟强夺其他派别的大臣之女,还从民间采买十二岁稚女,采其葵水为先皇炼制丹『药』,美其名曰长生驻颜丸。”陆辛说罢,面『露』不忍之『色』。
桂满靖双目一瞪,大力拍了下梨木桌,“呔,这田狗贼如此残忍无道!若不是他满嘴胡言,行为浪『荡』,那一众少女岂会哗变害死先皇?”
“正是如此,我怕皇上重蹈覆辙,已上疏弹劾,大臣『奸』佞,小人勾党,如此下去,国将不国。”陆辛长叹一声,“若是皇上能听取这番谏言,我元丰何愁没有盛世一统天下大同呢?”
“就凭你监察御史的身份,你敢和田黄狗贼硬碰硬,你这不是找死吗?”桂满靖大惊,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职责所在。”
寥寥四字,刺得绾绾心中一痛。她的爹爹实在是太傻了。
片刻之后,桂满靖似是回过神来,“你快收拾细软,携家人老小,趁着城门还未关闭,逃命去吧!有多远走多远!”
“我不会走的。我虽说是八品监察御史,但内外官吏均受我监察。朝中『奸』佞横行,肃整朝仪是我职责所在。我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岂能因贪生怕死而辜负先皇和皇上的信任?”陆辛神『色』淡然,望着窗外沙沙作响的老槐树,胸中坦『荡』『荡』。“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田中策下定决心要抓我,我又能逃到哪里去了?”
“就算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怕是疯了!”桂满靖“砰”地一声,把手中的白瓷骨茶杯摔在地上,这老倔驴可真叫人生气,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横竖都是一死,能把田中策拉下马来,换皇上励精图治,我陆辛无憾矣!”陆辛抚了抚胡子,神『色』异常坚毅。
“你……”对着这头倔驴,桂满靖竟结巴了,“算了算了,我现在就去面见圣上。倘若皇上念及我招讨红巾草贼有功,或许还能救你一命。”言罢拂袖准备离去。陆辛并不拦他。
绾绾吓得往旁边躲,却撞到了雕花木窗,吃痛的“哎哟”一声,她慌忙往外逃,连香囊掉了都无暇去捡。
“谁?”两人齐发出声。陆辛打开房门没有见到人,在窗户下捡起个小香囊,绣工这么拙笨,除了他女儿怕是别无他人了。看来刚才那声响是绾绾发出来的,陆辛只觉得好笑,这笨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