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辞
作者:伊万真可爱啊 | 分类:仙侠 | 字数:3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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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
时光悠悠,又是一年的飘雪时节。
冬日寒冷的清晨,灵狐服下了化形的丹药,在氤氲的灵力中进入了休眠。
灵狐的修为与凌霜相辅相成,眼下对于她而言,同样去闭关修炼比较好。
顾殊钺眼巴巴的等着灵狐化形,凌霜只得是告诉他,要等许久,而且她的修为也到了要需要闭关的时候。
反正是在宗门里面,凌霜也不至于太担心顾殊钺孤身一人。
于是,这天下午,桻洹就看见顾殊钺一个人在到处转悠。
“宗主。”
顾殊钺恭恭敬敬,让桻洹忍不住想着关心他一下。
月佲早就过了在情感上需要他的年纪,几月前就算出关,也是每日自行修炼,遇到不懂的再来请教。
“先前你师父给你的那两卷功法,修习的怎样了?”
顾殊钺点点头:“有师父指点,虽说难懂,但弟子不曾间断。”
说罢便给桻洹一招一式的展示起来。
不远处,月佲一出门就看见桻洹在指导顾殊钺,瞬息间思绪万千。
若是师父真的和师叔在一起了……
桻洹自然知道自家徒弟在后面偷看。
但月佲又没有金灵根,还是指导顾殊钺比较有意思。
月佲:……师父无视我。
眼看着桻洹把顾殊钺带回屋子,月佲稍微有些不镇定了。
他倒是知道,上次杀的那个厉悦?是厉家主的孙子,这么说来,若是没有争夺家主之时的劫难,师父怎么着都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桻洹看顾殊钺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在看弟子。
顾殊钺年纪小,又是凌师叔的弟子,还有着和师父一样的金灵根,可不是招师父喜欢。
虽说不懂阵法,但师父难免爱屋及乌。
莫不是真的把那个小孩当成自己的了。
月佲嘀嘀咕咕,有些心绪混乱,想着干脆去镇子上转转。
镇子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在余晖的笼罩下,在山间小路上背对着夕阳缓缓而行。
他倒不是不喜欢顾殊钺,只是,现在这个状况,任谁遇到都会多想想。
师父要是真的把那个小孩视作己出,那以后要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
但是仔细想想,若当真是因为师叔的关系,师父才如此关照顾殊钺,那也是师父自己感情上的事情。
这么说来——
他想着此事,身后突然黄沙漫天,有着不小的灵力波动。
月佲转身,两只红色驰天兽驾驶的马车正朝这里一路狂奔,显然是刚从天上下来,带起一路的飞沙走石,气势汹汹。
他不多想,一道灵力拦住两只瞪着大眼睛的驰天兽。
车身微微晃动,从里面下来一个一身鹅黄色锦衣的女孩。
待月佲看清她衣服上的繁复花纹时便觉得此事不简单,这分明与师父常穿的差不多。
莫非这也是伝厉城的人?
那女孩比月佲矮一些,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
眉目精致,看上去性格张扬。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厉桻洹在什么地方?”
那女孩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有些桀骜。
月佲觉得好笑:“你是什么人,要找钰珩宗宗主做什么?”
他几乎不曾听过别人叫自家师父的全名,虽说那女孩应该也是伝厉城的人,但也不能为此放松警惕。
女孩上下打量一番月佲,倒是收敛了一些性子。
“你是钰珩宗的弟子吗,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我爹爹与他有过约定,你告诉他我姓许,他会知道我是谁的。”
月佲有些迟疑,但见女孩虽说张扬却也不像是坏人,也就带着她先回去。
那两只驰天兽拉着那一架极为华贵的马车走在后面,带她前往阵前的路上沉默无言。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吗。
让她先在这里等候,月佲自己去找了桻洹。
敲开门,顾殊钺正趴在桌边,桻洹眉目柔和,似乎在与他讲述故事。
二人之间好像已经没了宗主与弟子的隔阂,这让月佲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月佲清清嗓子:“师父,外面有个姓许的小姑娘找您,说自己是伝厉城来的。”
一瞬间,桻洹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起了变化。
“殊钺,今日就到这里。”
“知道了,谢谢宗主。”
月佲目送顾殊钺起身离开,等他再回过头去看桻洹的时候,发现自家师父的眼神与往常不大一样。
印象中的师父是淡漠的,漫不经心的,但不是现在这样,眼神极为复杂的。
那复杂中有着丝丝缕缕的玩味,还有些许的悲悯。
但最重要的,是对月佲的歉意。
月佲一时间慌了神,师父许久没有答话,他便愈发的慌乱。
“月佲。”
桻洹开口,语气如常,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弟子在。”
月佲连声音有些颤巍巍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若想要自由,我许你可以不再作为我门下弟子。”
此话一出,月佲慌得视线都有些模糊。
“师父,弟子是做错什么了吗,师——”
桻洹微微抬手,止住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佲忐忑的等待着桻洹的下文。
“我是说,你若是仍旧作为我的首徒的话……”
桻洹的眼神中,有歉意更重。
“那门外的那位许姓姑娘,便是你的未婚妻。”
月佲此时此刻意识到,如遭雷击是一种多么生动的描述。
桻洹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心中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但思绪却是不可抑止的飘回百年之前。
只有七岁的桻洹在院中玩耍,突然看见祖父正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亭中饮酒叙旧。
那印象中素来不苟言笑的严厉祖父,那时却是微微笑着,目光柔和。
他对面的老头衣衫褴褛,眼中闪着精光。
但那老头身边的小男孩却是衣着华丽,明显是世家子弟。
老头见到桻洹,把自己的孙子从身边拽过来。
自己的祖父笑着,是他不曾见过的和蔼。
“桻洹,来见见许升。”
这便是那小男孩的名字了。
年幼的桻洹不明不白,但还是走了过去。
两个老头乐呵呵的商议着孙子辈的婚事。
桻洹过了许久才明白,但凡他和许升二人中有谁是女孩子,那结为姻缘的就是他们了。
既然都是男孩,那这婚事就留到下一辈吧。
桻洹不愿:“祖父,孙儿不想给自己的孩子定下这种亲事。”
祖父虽说没有生气,却也没有拒绝,只说若到了时候还没有孩子,弟子也算。
就这样,虽说桻洹反对,可两家的老人还是把这门亲事给定下了。
那许升却是无所谓的模样:“世家姻缘不都是这样么,老人自己许下的约定,要小辈去承受。”
桻洹皱眉:“我不会同意的。”
许升不理解:“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又不是你去。”
桻洹生气,甩袖走了,但许升却是跟在他后面:“我们家就要搬过来住了,你迟早要履行诺言的!”
本以为这只是老人喝醉酒后的随便一说,可自家祖父在酒醒之后,虽说变回了严肃的模样,对此事却是仍旧认真。
许升一家真的搬到伝厉城来了,时不时过来与桻洹一同玩耍。
少年时期,许升突然说要去云游天下,一朝离开便杳无音讯,等到百年之后,桻洹收下月佲为徒,早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主要是,桻洹收徒的时候,以为许升早就死了。
毕竟这百年间,异变四起,太多的事情杂糅在一起,谁还记得老人之间的约定。
祖父过世,养子用禁忌的阵法夺走家主之位,童年时期的关系在这些痛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谁知道这个许升失踪多年,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不过,此事说到底是他的错,没和月佲说清楚。
月佲听桻洹带着歉意说完这些事情,惊讶的都忘了要怎么说话。
暮色降临,天就要黑了,桻洹只得是让月佲先去把那个小姑娘接进宗门里来。
桻洹这些年并未刻意隐瞒行踪,大概是许升得知他做了宗主,想着肯定收了弟子,于是就把自己女儿送过来了。
一如既往的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