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嘴角浮现出温暖的笑意，一如初见那般。

沉钰也在不知不觉间松懈了许多，没想到这些话，竟还有机会亲口告诉她。

“你离开之后，我想了很久，那天晚上才打消了想死的念头。”陆昭昭说，是因为沉钰的出现，让她感受到被关怀的温度，放弃了原本的蠢念头。

“我知道。”沉钰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那天从便利店出来，我没有直接回家。坐在对面的路口那里，刚好能够看得到你的一举一动。我担心你会再次犯傻想不开，我就坐在那边啃着面包，心想说，如果你真有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我第一个发现，还来得及救你......可我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你。”

在他眼里，陆昭昭是那个和他相似的人，甚至比他更惨。那时候他在对面街角守了整晚，直到确认她已经放弃了求死的念头，才终于松了口气。

拯救了陆昭昭，让他感觉也拯救了自己的人生。在救赎另一个孤独的灵魂同时，内心里那一种被极度压抑的情绪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此后的许多时间里，他经常会路过便利店，偶尔来买个面包买个方便面什么的，只为了看她一眼，与她说上一两句话。确认她安然无事，他才放心。

可怎知就只是如此的心愿，竟然都被打破了。

“我不知道你生病了......”他喃喃自语着，十分内疚。他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比如失恋，比如欠债......想象她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样。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她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

如果他能更早一点发现的话......

可这，本来也不是他的错。

“......我在医院确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跟王恒提了分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陆昭昭问他。

“因为，你不想拖累他？”这个答案，是沉钰以为最接近陆昭昭实际情况的。

“没错，我不想拖累他，我也不想拖累任何人，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如果我短暂的一生给任何人来带了不幸，带来了影响，我都觉得很内疚。”她本想这样安安静静结束了就好，可却因为她，还是给很多人带来了麻烦。尤其是眼前这个人......她最不想连累的人。“你曾经就像是我的光一样，在那段日子里，带给了我一生中仅有的光亮。甚至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放弃了想死的念头，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就像你说的，你也曾经因为要让我活下去而努力温暖着我灰暗的人生......沉钰，你原本，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怎么可以单单因为她，就放弃了一切呢。

“你本该有更光明的前途，去实现你的理想和抱负。你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你偏执的认为你应该拯救我，你的生活里本可以遇到更多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你会有很多的朋友，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同事......你的生命里，本可以拥有更多更美好的存在，可现在呢，你把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放在这些虚无的故事里，你错过了多少？”陆昭昭心疼他所做的这一切，甚至想到了如果沉钰不曾遇到她该有多好。

“可你就是我最想要的一切。”沉钰说。

“但是我们已经错过了，注定生死两隔。这一世能得你如此惦念，我深感欣慰，已经十分知足。只是，我实在不想继续耽误你的前程，唯愿你早日清醒，不负你多年辛苦读书所渴望的远大理想。”陆昭昭能够劝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那如果苦读十数年，方才发现，我为之努力的方向是错的，该如何？”沉迷于情节之中，逃避现实，对他来说同样是一种生活。

“沉钰，你是聪明人，你一定知道你的出路在哪儿。”

她已经是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人了，又如何知晓他的未来在哪儿。未来这种东西太过遥远，她已然没有机会再遇到，但她知道，沉钰一定能够自我解脱，离开他所沉迷的这一切虚幻。那时，她便要真的消失了......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原来，不是她忘记了，而是这一切已经不属于她了......

沉钰庶日一早就离开了结界，来结界前传话的，是他大师兄崇炀上仙座下小弟子，说是栖玄山上其他几位上仙聚在一起，请他过去议事。

他见陆昭昭还没醒，便独自出了结界。

就在他走后不久，崇明带着陆知然和顾少恒赶来了。任凭崇明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打开沉钰设下的结界。

陆昭昭已经醒了，走到门前，就看到了他们。

“昭昭！”陆知然大声呼喊，“别怕，我们一定救你出来。”

“知然......”此时再见陆知然，陆昭昭可以说是百感交集。原以为有的是时间，她可以等到陆知然复国之后享尽所谓的荣华富贵。

“沉钰呢？！”崇明气得呼呼的，捋起袖子，一副要跟沉钰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不知道，听说是他师兄弟聚在一起，把他叫了去。”不知他们会说些什么，但肯定是跟沉钰近来的种种出格行为有关，“你们是接到临音的消息赶来的吗？”

“废话！”

崇明怒气冲冲的表示，要不是接到了临音的消息，他们现在都不知道陆昭昭让沉钰给封进了结界。还傻傻等着伯颜把陆昭昭从鬼界给放出来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听说，是鬼君伯颜把你带走了，为何现在，竟是沉钰上仙将你困在了结界之中？”顾少恒怎么都不能理解，究竟是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出现了偏差，还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就是啊！沉钰这又发哪门子的疯，你又干了什么把他惹毛了？”

崇明接着问，一路上思来想去都是陆昭昭的原因，若不是陆昭昭把沉钰给逼疯了，沉钰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临音只在信中告诉他们快些赶来栖玄山，沉钰发疯把陆昭昭给软禁了。至于其他的，信中也没有说得那么清楚，所以他们一路匆匆赶来，还没顾得上打听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你们......你们还是尽早离开栖玄山吧。”

陆昭昭思忖良久，只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原本属于《顾遇》的世界已经被颠覆，现在的发展是超出她的预料，完全掌控在沉钰手里的。那几位上仙把沉钰找去，只怕言语冲突之下，又会是一番波折......陆昭昭不想要再看到伤亡了，只盼着顾少恒带走陆知然，避免折损。

“昭昭，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知然要知道真相，否则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你和沉钰，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