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树的意见十分出众。

不是说他提的意见一听就十分厉害，是通往真理的指向标，是引领众人的灯塔，王霸之气四溢，闻者涕泗横流，见者纳头便拜。而是说这条意见的辨识度极高，一点都不含糊，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条意见确实是条有效意见。

这可不是废话。

譬如问卷调查，要是一张问卷发下去，所有选项都写的一样，最后的简评文字部分还写了个无，或者干脆没有写，那这张问卷就算全被打了满分，也仿若没打一样。

脾气爆点的调查员可能回收完问卷就得把这玩意丢到垃圾桶里去，因为可信度太低了。

要是主持人收集了一些类似“航天器设计的不错”“没什么意见”“颜色可以改改”之类的意见上去，那也得是被丢到垃圾桶里去的待遇，这种意见换成谁拍脑袋都能想几条出来，有效率太低了。

主持人记下了白瑞树的想法，微微点头。自己这也算是首战告捷，出师顺利，等再收集两个相同档次的意见，今天这会就可以散了。

“还有谁对航天器本身有什么意见？不必担心意见是否正确，重要的是来自你们的意见越多越好。”撒网捕捞也是一样，就算平均质量低一点，头脑风暴碰撞出来的灵光，总能有几个好用的。

之后的事就不归白瑞树管了，他将莫余的意见转述完毕后，脑内的莫余就进入了咸鱼状态，不再絮絮叨叨。

白瑞树也跟着咸鱼，缩在角落听其他人讨论。他对飞梭没什么意见，除了莫余让他转述的内容，他也没什么想倾诉的欲望。

……

截止散会，提意见最多的是柴子瑜。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白瑞树还以为会是李丹成。

毕竟李丹成才是工程方面的行家，看试发射的时候也是她最有兴致，怎么想都该是李丹成意见最多。

但也不知道她是听谁说了什么，开会的后半段跟魔怔了似的，比白瑞树还心不在焉，问到她了就“哦”“是吗”“好”，心思完全不在会上了。

就连慕阳州在后半段的发言频率都比她高。

主持人收集到足够质量数量的意见，高兴极了，一整个上午和小半个下午搭进参观试发射的沮丧一扫而空，再度恢复原先风貌，昂首挺胸地带着文稿去找指挥组谈话去了。

哦，从性质来看，他应该是被谈话的那个。

碰头会开完，也没别的事要留他们待着，白瑞树便回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又是两位师兄和老师加一组学生助理的标准配置，在“羊圈”之间奔忙，急促的交流中间或夹杂几声“咩咩”，听起来这儿不像是实验室，倒像是一片草场。

用晶体影响生物的思路来提升肉品肉质，直到米立刀带着他的研究团队闯入了这片领域，才发现这竟是一片蓝海市场。

说来也是，米立刀及其实验团队才是晶体和生物交互的头号大拿，他们做的研究、发的文章，在银河共和国里那都是尖端研究，算是该领域的风向标。只要不觉得自己比米立刀更有天赋，那还是得摸着米立刀实验团队的脚印往外走，自然没人会赶在米立刀前头，将晶体和生物交互的研究对象从深渊生物一下子转成蛮荒生物。

于是米立刀实验团队惊喜地发现，虽然提升肉质必须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但这件事就如同海绵里挤水一般，只要肯挤，总是会有的。

托米立刀实验团队的福，羊乐多的羊肉占有市场越来越广阔，甚至在全国都有了不小的名声——主要是在同行那里名声不小。一家盘踞几个市的羊肉大户突然开始向外扩张，被它“攻击”的其他商户不可逆地失去了原本占有的市场，这等令人恐惧的消息，其他人不清楚也就罢了，同行要是也不清楚，那市场调研和前景研究的负责人多半是在吃空饷。

于是羊乐多给米立刀实验团队的分红也越来越多，一开始是税后每人七十万，第二个月是微微上扬的分红加一笔投资，这第三个月的分红，税后每人八十万，再追加了一笔投资。

羊乐多老板为了把这帮人牢牢留住，还特地透露了一条消息。再过两个月，也就是当时间从新历1012年到了新历1013年的时候，那些跟他签了意向合同的商家就会纷纷放弃续签以前的供货商合同，转来找他供货，而他也已经做足了接下这片市场的准备，保证到时候羊肉供应不断，一口吃下这片市场。

当然，他是花了本钱的。新置办的牧场，新设立的行政管理体系，一堆一堆的事，就相当于把他原本的羊乐多翻了个倍，还暂时没有收益。这些钱可都是他一个人自掏腰包扛下了，没让米立刀实验室这边跟进投资，也没让米立刀实验室的股权被稀释。

要是米立刀和他玩花花肠子，现在把技术全撤了，联合那些被他抢去市场的商家倒打一耙，那这哥们估摸着下场不会太好。

所以米立刀也被这哥们的魄力惊到了，他也不是那种倒打一耙的人，自然把消息如实告诉自己指导的实验团队，同时告诉羊乐多的老板，让他放一百个心，实验室搞这项目一开始也没想着要动手段多赚很多钱，只是打算给跟着自己搞研究的学生弄点福利，不必担心他们会不会突然撤走技术，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找别人赚大钱。

对白瑞树来说，则没这么多门道了。他只知道新历1012的最后四个月加起来，他的收入能有将近四百万。

如果他只是吃吃喝喝，一般娱乐，这四百万够他快乐地生活六十年。

“老师。”白瑞树想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搭得上手的地方，靠人家赚了这么多钱，不多出力，心里过不去。

“你回来了。”米立刀看到白瑞树进来，带着他往旁侧引了引，到了另一处隔音法阵内才接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