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树看着后勤部的名单，总觉得这个不错，那个也可以，一会儿工夫就把当做草稿的预备表格填得满满当当，一个职务上能写三四个名字，而一个名字也可以写进三四个职务的空格。

有的是人手好用，这或许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但白瑞树现在觉察不出其中幸福的要素，慕阳州和柴子瑜这两位的优秀成果——几乎完美的职务安排——简直就像是逼着他拿出同等级的职务安排。白瑞树本来也不算是个完美主义者，可现在人比人气死人，当初全凭颜值被人抬上学生四部部长位置的记忆再次翻涌起来，危机感突然跳了出来，开始争取出场机会。

白瑞树很急，白瑞树很慌，白瑞树就像是在玩限时的填字游戏一样，拼了命地想要在这份后勤部职务安排表上填出最好的答案。

他急，李丹成比他还急。

如果说白瑞树是幸福的烦恼，在犹豫选谁更合适，那李丹成纯粹是烦恼到不幸福。

慕阳州有提前准备一个月的从容，柴子瑜有长期推演中军事化行动的经验，白瑞树有一群足够喜欢摸鱼的同类，李丹成有什么呢？

李丹成有一个聪明的大脑呀。（企图芙兰达式卖萌）

慕阳州靠指挥艺术在过去的推演中如鱼得水，柴子瑜靠手术刀般的精准切入能力领导侦察部，白瑞树靠个人魅力（确信）掌控后勤部，而李丹成过去对工程部的态度，有点像放养。

李丹成的技术水平毋庸置疑，这个时代最有天赋的工程师可能就是她，虽说这人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引领时代的天才有一两个和常人冲突的缺点也不是什么需要斩尽杀绝的大事。

她在推演中常常以令人惊叹地速度解决所有摆在她面前的工程问题，所有工程部会遇到的问题在她面前都是扫一眼就能给出解决方案的事情。而在给出解决方案之后，她会以最快速度前往下一个遇到难点的地方，而把已经有解决方案的工程交给其他学生来做。

青苗营地的学生大多天资聪颖，就算之前怼在难题上动弹不得，李丹成给出解决方案再走人，他们还是能按照李丹成给的方法把工程完工。故此，李丹成手下的工程部从来没在推演中给其他三部拖过后腿……起码是没拖过影响大局的后腿。

这种指挥方式在学生的推演测试和处理工程问题上倒是足够了，但在一支新军，一支需要高组织度，需要拥有快速反应的执行力的军队中，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大部分寄托在指挥“亲临战线”而不是指挥“运筹帷幄”上，多少有点不够严肃。

毕竟第一宇宙军总不能遇到什么工程问题都让李丹成自己亲上前线看一眼，她在推演里到处跑就已经很尴尬了，如果抛却了推演中作为辅助的指挥指令集（就是让虚拟士兵听到一个模糊指令便正确行动的能力，这玩意走的是“黄粱一梦”类的意识流指令形式，实际上让一队十人左右的学生全局指挥一支两千人的虚拟军队，其困难程度想象一下小学一年级的一个班的孩子，应该就能有所体会），没了一群会自己分析模糊指令并开工的虚拟士兵，李丹成能忙死。

这种亲身上阵分析情况的做法在小规模作战中能有奇效，但不能改变大规模战争的局势，就算李丹成想要亲身上阵，她也得安排好一个会自行运转的指挥结构才能干这活。

当然，真要纯粹讨论人尽其能的问题，李丹成这种作风这种天赋就该被丢到一线去，而不是在指挥结构的最顶层当最高指挥官。

奈何考虑了李丹成在工程部无出其右的威望，这人不放在工程部最高指挥官的位置，没人敢坐，只能把她丢上去了。

李丹成压根不知道手下哪些预备军官是适合拿来填充指挥框架的。她心里对这些人的工作能力门清，知道谁适合搞什么工程，但对他们的指挥能力毫不了解。

“张三？张三有这能力吗？李四，李四天天在我后面跑，能有时间去指挥其他人？”李丹成沉浸在质疑天质疑地，质疑所有人能力的氛围中，实在不知道能把谁填进去。

纯粹从理论出发，天才到李丹成这种程度的人应该是倨傲的，遇到困难也不屑于向他人求助的，甚至能撞在南墙上把南墙都撞出洞来的极品。

不过李丹成是个对自己天赋很有数的天才，她深知自己的天赋在工程领域无人能敌，但工程领域无人能敌不代表她在其他领域无人能敌，术业有专攻，该请求帮助还是会请求帮助，只不过对请求帮助的对象层级要求比较高。

于是她请慕阳州和柴子瑜帮忙去了。

不拜托白瑞树是因为白瑞树自己都在忙，不是李丹成看不起白瑞树的意思。

慕阳州和柴子瑜倒是助人为乐，很乐意帮李丹成做些事情。只是李丹成这边，青苗营地给的资料齐全，预备军官过往推演的情况十分明晰，就是李丹成本人一问三不知。

关于预备军官们的指挥能力，她说都说不出。问她某人的专业水平如何，她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各种专业名词往外跳，慕阳州和柴子瑜听得头大，一边叫停她一边让李丹成转变话题，先说指挥能力的事。

且不说那边三人围着工程部的表格商量怎么安排人手，只说白瑞树这边的“填字游戏”。

一番涂涂改改，当成草稿纸的预备表格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就连表格上的名字都层层叠叠，连修真者都区分不出写的究竟是什么。

笔头在纸上歪歪扭扭地转了几下，无力躺倒。

“能不能把这个结构改了啊，这些人真的能拆到这些结构里去吗？不应该更平展些？”白瑞树在纸上划线，他本想做出一份能和慕阳州他们比肩的职务安排表，但实在难以成功。

几乎每个人都适合某几个职务，即使在深思熟虑之后，他也没找到比较这些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