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州开会向来都很有“目的性”，这人在公事方面就像个稳定发挥的机器一样，认准了目标就卯足了劲地向那个方向发展，一步一个脚印，时时刻刻都要收获阶段性胜利。

这是个内驱动力无比强大的角色，每一次行动都目标简明，并让自己有所收获。让这样的角色成为主角，会让整个作品都围绕一根主线。

莫余待在白瑞树的精神海中，顺着白瑞树的目光观察慕阳州。

慕阳州这样的行事作风，莫余自忖难以效仿。这时候他便觉得自己能待在白瑞树的精神海里，给白瑞树当随身老爷爷实在是一种幸福，要说让他去给慕阳州这样的人做随身老爷爷，怕是对慕阳州没什么助益。

莫余自己就不是个内驱动力满溢的角色，做起事来向来是三分钟热度。给他一项使命，比如把一块巨石推到终点线之类的，他不会坚持不懈地连推一整天，只会时不时推一把。

他就是个休闲玩家，知道主线在那里，会时不时地上去推推主线剧情，但不可能为了主线剧情做到极限。

慕阳州则是开荒攻略玩家，不会为困难而气馁，时时刻刻都在干活，主线剧情在他的努力下，进度突飞猛进。

莫余看了看慕阳州，收回关注，无言地审视了一下白瑞树的精神海。

当了这么久的随身老爷爷，莫余大概发现了自己在白瑞树这边当随身老爷爷当的不成功的原因——在尽量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前提下，要找这个原因花了莫余不少时间。

莫余才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和随身老爷爷该有的知识水平偏差太大才做不了正经随身老爷爷的。

原因就是，白瑞树的内在驱动力，几乎为零。

这人压根就没主线。

原来读书的时候勉强有点主线，比如初中的时候考个好高中，本地重高东湖高中。

那时候是莫余当随身老爷爷最快乐的时候。一个三观尚未成型的初中生，一个十分明确的考试目标，一些自己基本都会（完全不会）的应试内容，哪个随身老爷爷能拒绝这样的教导过程？

高中进修班的日子也还行，起码在白瑞树被填鸭式教学的时候，莫余能给白瑞树鼓劲减压……好像已经不怎么随身老爷爷了。

作战的时候，莫余能给白瑞树打打辅助。虽然大部分时间白瑞树都不乐意作弊，但在市内大赛的决赛上，白瑞树靠着莫余拿下冠军，这毕竟是事实。

但到了青苗营地之后，白瑞树的内在驱动力就渐渐归零了。

感情方面，没有来自旧友的背刺，他发展了新的朋友，新的师生友谊；也没有恋爱方面的烦恼，钱小白可还是他女朋友（虽然文中基本不谈这俩咋联系的，但只是不写罢了（写出来会让我自己难受））。

家庭方面，白瑞树父母安泰，弟弟妹妹都不错，压根不需要白瑞树担心，白瑞树也没担心过。

经济方面，很难想象银河共和国还能有什么人在二十岁的时候能够亲手攒下这么多财产，白瑞树现在是真的吃喝不愁。

学业方面，他学籍上挂着的绩点早就拉满了。

工作方面，谢邀，第一宇宙军后勤事务最高领导，即使是在白瑞树自己的视角中，这也起码是个集团军级别的职务。

莫余数来数去，都不知道白瑞树究竟能缺什么，白瑞树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硬要说的话，白瑞树缺理想，缺远大理想。

但一个刚到二十岁，没遭受过什么困难，没遇到什么挫折，此时所拥有的东西能够满足自身一切需要的年轻人，他没有远大理想，算是正常情况。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工作，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能让该从他这里得到幸福的人得到幸福。

甚至现在，在第一宇宙军中履职的时候，他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什么事情在做事，而是为了第一宇宙军在做事。

白瑞树已经没有自己的目标了。

莫余很愁，别人家的随身老爷爷，带的主角做事都有目标。从原始欲望出发，想泡妹子什么的，随身老爷爷就能帮着出谋划策。或是想要打败谁谁谁，不论是从战斗力上打败还是从其他方面打败，随身老爷爷好歹还能帮点忙。

不怕主角爱作死，就怕主角没目标。

没目标就是没主线，没主线就是剧情松散，可白瑞树这边是真没目标了，他现在唯一能称得上目标的就是为人民服务，可这事，爱看的人不多啊。

莫余深深地为白瑞树的故事吸引力担忧着，奈何白瑞树就像是世界的宠儿一样，各种各样的奇迹都聚集在他身边，并化成最平静的日常。

莫余：谁家的日常是二十岁当上军级领导啊摔！不要因为自己上位的过程过于顺风顺水又没有反对意见就觉得是日常啊摔！这已经奇迹过头了好吧！

莫余对白瑞树当上大领导的过程深怀怨念。本来这过程足够流水线爽文写出起码七个剧情大高潮，但到白瑞树这边，简直就是众望所归，各种测试都是一帆风顺，也没人来挑战白瑞树的位置，甚至都团结在白瑞树身边，让他把这个位置坐得很稳。

就连现在开会，商讨补充兵力的事情，莫余以自己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敢说这剧情假如出现在其他作品中，接下来必定上演几部分互抢补充兵力的桥段，然后主角立刻或者过了一段时间，拿下最大份额的兵力补充。

换句话说，就是分到了蛋糕中最大的那块，甚至是把整个蛋糕吃下。

可这情况在白瑞树眼前，白瑞树全然不觉得这是个“蛋糕”，只是正常地开始考虑第一宇宙军现在的情况，发觉自己总结不出来，就闭嘴等其他人发言。

莫余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主角太乖了也不适合推动剧情，必须得是疯批才有吸引力。

白瑞树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莫余那里，某种条件下已经连疯批都比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