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树一步一验，速度慢则慢矣，胜在稳妥安全。在事故发生后的解剖中心行进，不想给自己或他人找麻烦，这等行进速度是最简单的。再者，常规通道的长度有限，再长也不会长到让白瑞树在这走上“一生一世”的程度。

五分钟后，白瑞树就在二楼遇见了室内应急检测组成员。

对方正用法力操纵大量单兵设备对通道周围进行探测，身旁的信息终端不断闪烁，看着便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白上校。”

“你好。前面安全吗？”

“暂时安全。我们正在核验之前的临时安全标识，从这里到事故地点，常规通道都没有暴露问题。”

“事故现场有什么情况吗？”

“李上校带团队接管了事故现场，应急检测组正在检查周遭状况。”

“我现在方便过去吗？”

“可以，有安全标识的地方都可以去，但要注意不动用空间类法术，现在还不能断定在标识区域动用空间类法术是安全的。”

“好。祝你工作顺利。”白瑞树得了准确答复，便与检测组成员分别，提起修真者该有的速度，在常规通道中飞掠而过。

路上自然也遇见了其他室内应急检测组成员，不过现在还在事故处理中，点头问候别过即可。

金丹期修真者的速度被用在解剖中心内部通道赶路，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白瑞树甚至没用上全力，二十秒内便已冲上四楼，看见四楼楼梯口摆放的“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告示。

告示不太标准，不像应急检测组的办法，考虑到李丹成带人来了，白瑞树觉得这应该是李丹成的手笔。

白瑞树放慢速度进入四楼，此时碰到的标识已经不再是“临时安全”，而是写明了距事故地点直线距离和徒步距离的告示牌。

在一个转角之后，白瑞树遇上了装备风格和应急检测组大不相同的技术人员。

“白上校好。”

“你好，是工程部的对吧，你们李上校就在这儿？”

“对，她在前面控制法阵，让我们收集数据，帮忙压阵脚。”李丹成带来的人手，说起事来，和应急小组也不同，显得更口语化些——也不知道是他们干活的时候就这么说，还是照顾白瑞树是个外行才这么说。

“现在情况紧急吗？”白瑞树自认是外行，不敢在专业术语方面和干活的人掰扯，只敢问问大致情况。

“李丹成说在控制范围内，不过需要时间。”

“能接近吗？”

“不干扰到她操控法阵……应该算是能接近吧，别受伤就行了。”工程部来人言语中满满的都是不确定感。

这种不确定感让白瑞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李丹成的熟人谈起有关李丹成的事情，大概都会有这样的不敢确定的说法。

谁让她上下限差距这么大呢，没人敢在与她相关的事情上下定论。

“好的，多谢，我去看看。”白瑞树一路走来都没听人给自己描述事故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还得是亲眼见证才行。

莫余见白瑞树终于要靠近事故现场，也从精神海中露头，要看看深渊生物解剖中心事故地点究竟是什么样子。

又经过了几名正在采集数据、提供远程帮助的军官士兵，白瑞树终于看见了李丹成本人。

全身上下套着浅蓝色的工装，工装自带的防护法阵皆被激活，一层简单的防护在眼前的空间将李丹成和周遭环境从固液气等有形之物上隔开。

透明的平板状数据终端被悬浮在阻隔之内，来自团队分析的数据在数据终端上闪亮，神识接收后新的命令再传达到团队执行。

巴掌大的探测块体在空中飞舞，在李丹成面朝的方向便有两位数的设备相对停止，还有个位数的探测设备在空间环绕，收集环流信息。

一条数据链则从李丹成所在之处通向远方，看样子是控制法阵中心的遥控线路，只是不清楚是什么法阵的中心。

和平日里坐在会议室开会的李丹成不同，此时的李丹成才是火力全开的金丹期修真者。神识连接所有探测设备，顺着数据链涌向远方，一圈又一圈的神识扫描毫无顾忌地扫过周遭，法力则从体内金丹汹涌而出，覆盖体表，充入服装，让设备在想要的位置停留徘徊，给数据终端和远处的法阵中心充能，让周边环境都纳入法力场的管控。

同时做到这一切的李丹成没有“绣眉倒竖怒发冲冠”，也没有“咬紧牙关”，更没有“汗流浃背”，她只是保持着自己的模样，以自己所能调动神识、法力。这些凡俗的表现对修真实力增强毫无用处，一名真正的修真者即使在拼命的时候，甚至是濒死也不会有这种表现。

绣眉倒竖怒发冲冠对已经掌握了自己身体的修真者来说只是心念一动就能发生的外表变化；咬紧牙关除了能给自己的牙齿一点压力，也没有别的作用；汗流浃背更是说明修真者连自己身体都没掌握好，主动汗流浃背大概是在扮猪吃老虎，假装自己才是炼气期。

莫余：小说骗人，下一位。

毫无疑问，此时李丹成正在全力关注的事物，就在她眼前。

白瑞树将目光移向李丹成注视的方向。

他什么都没看到。

光，在莫余上辈子生活的宇宙中，是一种电磁波。所有能够观察到光现象的生物，本质上都是通过自己的感光器官，采集到该电磁波的电矢量，转化为脑内的视觉图像，从而看到“光”。

蛮荒世界和地球压根不是一个宇宙，虽说都有“光”这个概念，但两者显然不能一概而论。光在蛮荒世界显然不单纯是电磁波那样简单（电磁波也不简单），但生物的感光器官依旧得看到“光”才能提供视觉图像。

此时白瑞树的双眼什么都没看到，便意味着所看之处并没有光进入双眼。

对未经修真的生活在阳光下的生物来说，失去视觉便等于失去七成或以上的感官信息（人类标准），不过对修真者来说，感官不止这一种。

放开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