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愤怒，他再也回不来了

九千岁如此算计他的亲人，如此背弃他的信仰，便是数十万逍遥派弟子看不透，龙傲天夫妇又岂会善罢甘休？偏偏九千岁还是个光明磊落的坏蛋，他不允许自己做欺师灭祖倒行逆施的事情，所以，他在算计完龙纤紫，将事情推到不可逆的方向之后，一定会接受最严厉的惩罚。根本不用想，林若溪也猜得出九千岁要面临什么。

这一次他离开，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李嬷嬷一进来便看见这样的林若溪，小猫儿一般蜷缩在大大的床上，满床被褥散发着奢靡下的暧昧。可是，林若溪却蜷在一角冷得瑟瑟发抖。

李嬷嬷突然有点后悔昨晚自己跟九千岁说的那些话，暗骂一句自己嘴贱，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王妃？老奴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瘦肉粥，你可要用一些？”

“嗯！要的！”林若溪几乎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像是害怕这张大床上的气息，连衣服都没有穿，她便匆匆逃离。直到端上饭碗，她才低声问：“嬷嬷？阿九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嗯！不到卯时，千岁爷就带着暗二和暗三离京了。”

“哦！”

李嬷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若溪再问，才要开口，却听林若溪道：“李嬷嬷？收拾一下，我要回得月楼！”

“啊？”李嬷嬷大吃一惊：“王妃你？”

“我想小香和茉莉了，想回家陪陪她们。所以，我们去小住几日。”

回家？王妃说的是回家。原来，再痛恨二小姐，再厌恶左丞相府，在王妃心目中，那个烂泥坑般的地方，依然是家。难不成，事到如今，王妃还是不相信千岁爷吗？

其实，在跟随王妃之后，李嬷嬷有些事情就不告诉九千岁了，她和林若溪一样，相信言多必失，相信话说太多都是伤害。

可是，经历了洞房花烛夜那晚，李嬷嬷就有点心慌。她虽然不知道九千岁带着暗二和暗三干什么去了，却隐约察觉出一股巨大的血腥味。这样的血腥味含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悲怆，将她的心揪得紧紧的。正因如此，所以她才更加心疼千岁爷，不管千岁爷说什么，她都有问必答，甚至比以前更加掏心窝子。

咬咬牙，李嬷嬷挡住林若溪：“可是王妃，千岁爷离开的时候，专门交代过老奴，说，他不在的时候，让王妃少出门，更不要去左丞相府。”

“怎么？你怕了？”

“……”李嬷嬷瞠目结舌地看着林若溪，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嬷嬷？从今日开始，若溪不再需要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林若溪很少用这种咄咄逼人的眼神看李嬷嬷，也很少对身边的人说话使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可是此时，她眼神犀利，声音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抱怨。仿佛再也不堪承受，她将自己心中的委屈与不满，一股脑砸向这个疼爱自己的老人。

“不……”李嬷嬷惊恐地跪倒在地：“对不起王妃，老奴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老奴一直跟着千岁爷，千岁爷问话，老奴不敢不答……”

此时此刻，林若溪哪里能体会到李嬷嬷的苦心，痛苦让她在瞬间失去理智，腾地一下站起来，她怒道：“所以你就毫无底线地将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李嬷嬷？你是他的乳娘，你从小看着他长大，你真的心疼过他，了解过他吗？”

“王妃……”李嬷嬷语塞。她要怎么回答？老奴是心疼千岁爷啊，王妃？您不了解千岁爷，但老奴了解，千岁爷是老奴带大的，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老奴都认得，千岁爷受伤了，伤得很重，重到几乎快死了。

千岁爷没想要骗您，千岁爷更不是不相信您，千岁爷是不相信他自己。您的所有心思千岁爷都懂，但他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他只想搏一搏，在他有生之年，不要像丧家犬一样带着你颠沛流离苟延残喘，他想给您，给他自己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让以后的您可以安安定定生活，永远都不再卷入杀戮和血腥中。这有错吗王妃？有错吗？

您那么争强好胜，那么特立独行，您总在怪千岁爷不给您喘息的空间，总怪千岁爷将您牢牢禁锢，但您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千岁爷的霸道和禁锢，您早就死了千百回了？谁也不否认您很聪慧，有勇有谋。可是，您不是神，蚂蚁即便再顽强，在大象的铁蹄之下也不可能有活路。您现在面对的，并非一只大象，而是一群大象啊！

千岁爷是狠心，是残忍，但他永远都把危险留给他自己。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面对那样的千岁爷，老奴如何敢隐瞒，如何舍得隐瞒？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李嬷嬷还能说什么？

用手摁住自己的脸，林若溪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您忠心耿耿，您很听话。也知道他很强大，强大到坚不可摧，强大到鬼神惧怕。可是，你们有谁看见过他的害怕，有谁了解他的自卑和脆弱？嬷嬷您知不知道真话有时候很伤人，太过分为对方着想，有的时候是一种疏离，是一种伤害？

你曾经跟我说过，只要心在一起，就算人暂时不在一起也不算真正的离。可我和九千岁算什么？我们算什么？他有他的骄傲，有他的尊严，难道我就没有吗？他想保护我，想给我最好的，难道我就不想吗？爱情从来都是公平的，两情相悦才会感受到甜蜜。可是现在呢？我和他公平吗？”

“王妃……”

“没错，他对我很好，几乎要把我宠上天了。他想得很周到，他按照他的喜好来要求我，装扮我，我就像他手里的布娃娃，便是里衣里裤和丝帕，都要迎合他的口味。他不许我和其他男人说话，不许我有朋友，便是出门，也要将我囚禁在端王府里。知道我为什么不计较这些吗？我不在乎自己是他的宠物还是他的宠妃，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只想他快乐，因为我爱他。可是现在呢？我就像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怪物，爱……却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