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 番外：雪花，叶枫的春天（34）

许是六的话触到了一的痛处，他把心一横，咬牙道：“招就招，杀人不过头点地。是，我曾经在梁州打家劫舍，是个人人痛恨的匪盗。是梁州府衙的张大人怜我家有老母，网开一面没有将我收监，并要我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所以我才隐姓埋名，来到牛庄，就想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养活老娘，报答张大人的知遇之恩，难道这也有错吗？”

“没错！”小雪再次沉声问：“梁州虽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州郡，但来回至少也要两三天天。你四天前得知老娘生病，为何现在便回来了？难道你还没到家，就又跑回来了吗？”

“雪神断既然问起来，小的也没什么好隐瞒。那天点卯前，我突然收到家书，说我老娘病了。我老娘不会写字，当日我出门时便交代邻居，若有急事，去请附近的先生帮忙写信。所以，我当时不疑有他，急急忙忙去找掌柜请假。掌柜心善，当即给我准备十天假，我便收拾衣物、盘缠，匆匆上路。

可是谁曾想，我回到家中，却发现我老娘身体康健，非但没有生病，还能帮左邻右舍带带孩子，浆洗衣裳。

老娘见我回家，自然十分高兴，她也曾苦苦挽留，让我多住几日再回牛庄。但我想着最近天热，来往商客增加，店里缺人手。若我一人耽误了时辰，定会影响店里的生意。所以，我连饭也没顾上吃，将银两留给老娘，又带着干粮连夜回来了。”

“那封家书呢？”

“丢了！”

“丢了？”小雪一愣。

“我是个粗人，当时得知老娘病了，急得火烧火燎，把家书扔在房间床上就走了。等我回来，哪里还有什么家书啊？”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次一一说完，小雪竟冲他伸出大拇指：“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曾是无恶不作的匪盗，千里迢迢回到家中，来不及吃饭便顾念东家的生意匆匆返回，这位大哥好坦荡、好仁义，林若雪佩服。”

下一秒，小雪面色一沉，冷喝道：“来人，把杀人凶手六给我抓起来，大刑伺候！”

小雪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傻呆呆地看着小雪，完全反应不过来。

六却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突然高喊道：“妖女，你凭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你……”

“啪！”小雪劈手便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凭什么？就凭你方才祸引东墙，数次开口将嫌疑往一身上引，我就可以让人把你打死。”

怒瞪着六，小雪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服气，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王大五天前进京，去郡主府送酒，恰好遇到小太子和小公主微服出巡。当时小太子和小公主觉得王大憨厚老实，对他生出同情，便赠送王大七颗宝石，央求王大捎他们一段路程。

王大得了宝石，心中喜悦，直接去了京城的首饰铺，将其中一颗宝石当掉了。然后他将小太子和小公主带来牛庄，分道扬镳。

因为有了大把银子，王大便想提前给父母、妻子和女儿置办年货。所以，他连家都没回，直接来了千家铺。

当时已经很晚了，王大来买东西的时候，店里的仆役和小厮们大部分已经睡了，只有你和一在值夜。因为你识些字，所以便在柜台前记账。而一，便作为迎客小厮，热情招待了王大。

别告诉我你不会写字，也别想着诬陷一，说那晚上你不在场。因为你们千家铺从掌柜到烧火丫头，只有你、掌柜和记账先生双手白净，右手上带着明显长期握笔磨出来的老茧。掌柜今年都快七十岁了，熬不得夜。记账先生眼神又不好，一到夜里，什么都看不清，而千家铺的账本上明明白白记录着王大那晚购买的东西名称和价格，所以那晚和一在铺子里搭档的人只能是你。

当时一听说王大要给爹娘买两斤猪头肉，给他娘子买副耳环。另外，还要给几个女儿每人都扯块花布做衣裳，全都要千家铺最好的料子，便开玩笑问王大，是不是日日去郡主府送酒得了赏钱？

王大这个人心细，不欲露财，当即矢口否认，表现得十分慌张。一曾经做过匪盗，对王大这样的欲盖弥彰自然瞧得清楚，但他现在已改邪归正，明知道王大身上揣了钱财，也不以为意，更不戳穿。但王大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好心提醒王大小心匪盗。

让一和王大都没想到的是，就是一的好心提醒，让你瞧出了端倪，心中升起了恶念。你平时和一走得近，也经常与一起喝酒。因此，你早就知道一的底细，包括他曾经为匪盗的经历。所以，一的好心，立刻让你嗅出这其中的不寻常。

你假装和一套近乎，不动声色地询问王大的情况。一不疑你，又酒后吐真言，笑着告诉你王大今日大约得了很多赏钱，所以才会连夜来买过年时才狠得下心购置的年货。一还善意地说笑，称王大太过老实，这般拙劣的演技，其实最容易惹人生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待关了店门之后，一回到后院睡觉，你却悄悄去追王大。那王大还没到家便被你截住，你谎称方才在店里一算错了钱，现在特来追寻王大送还银钱。

王大是个庄稼人，哪里会算账，他信了你的话，又拿回所谓的还款，心中十分感激，便要请你吃酒。你欣然应允。可你不敢去别处招摇，索性将王大重新带回千家铺。

那时候千家铺前院只有你和王大，其余人早已进入梦乡。待酒过三巡，王大晕晕乎乎要回家，你假称送他，却将他引至千家铺附近的池塘，趁其不备，将王大打晕，然后在他身上一通搜索。

出乎你意料的是，王大身上并没有如一所说的横财，你无可奈何，只得将王大送酒得的碎银子取走，又一并将王大给爹娘、妻女买的礼物搜刮一空，这才将昏迷不醒的王大推下池塘。”说到这里，小雪话音一顿……